白衣向來纖塵不染,此刻卻成了最觸目驚心的畫布。鮮血順著衣襟蜿蜒而下,在素白的底色上綻開妖異的花紋,帶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衣袍下擺已被血浸透,沉甸甸地垂落,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帶出暗紅的痕跡。
洛願掏出最後一名妖奴的妖丹,隨手丟給小九,鮮血從指尖緩緩滴落,沿著衣袖的紋理蜿蜒而下,無法言說的淒厲。
劍尖輕觸地麵,發出“鏗”的一聲輕響。那劍也早已被鮮血染紅,成為了這場戰鬥的見證者。她低下頭,看著劍身上的血跡,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對生命的敬畏到漠視,對命運的尊重到無奈,交纏在一起。
“看夠了嗎?”回眸看向眾人時,一縷被血黏住的長發垂落,貼在麵具上。靜靜地站立於屍體之中,周身環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
“瑤兒,好身法。”忽然,塗山篌鼓掌稱讚,夠狠辣、夠決絕、夠無情,比起那種嬌柔的解語花,這種滿身銳刺的虎刺梅,更得他意。
豐隆瞟了一眼塗山篌,隨即稱讚起來,“平日瑤兒深藏若虛,不露鋒芒,今日才有幸一觀。”
馨悅連忙揚起笑意,站直身姿,除了塗山璟與防風邶沒有說話,其餘人淅淅瀝瀝的鼓掌,交口稱讚。
防風邶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道優雅的弧度,但漆黑如墨的瞳孔裡凝著化不開的寒意,瞳孔收縮,仿佛有劇毒正在血管裡奔湧。
此刻的她與那些奴隸主,叫囂著非我族類的人有什麼區彆?
洛願眼裡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喜悅,反而是一片冰冷的沉靜,雙眼深邃如寒潭。
突然,她唇角彎起柔美的弧度,抬手將那一縷頭發彆到耳後,“是嗎?那你們也來玩一玩。我看看你們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握著劍柄,劍刃朝下,向小夭舉了起來,“你來嗎?”
瑤兒像是從血淵走出來的人,小夭看著她衣角不斷滴落的鮮血,深深凝視著她,不敢眨眼。
“有何不敢?”小夭冷冷一笑,譏諷地掃了眾人一眼,不顧瑲玹的低喚,走上前盯著朝瑤的眼睛,握住朝瑤拿著長劍的手。
這條路,不管繁花似錦還是血色深淵,她的妹妹是人是鬼,自己都陪她。
朝瑤輕輕一鬆手,小夭立刻握緊長劍,瑲玹急得喊了一聲,“小夭。”
“瑤兒,放妖奴。”小夭看了一眼瑲玹,決絕地對著朝瑤說道。
不錯,大廢物沒傷小廢物的心,九鳳放出妖奴,這次依舊是二十個人。
虛空中再次出現凶狠殘酷的妖奴,瑲玹冷厲地看了一眼朝瑤立即飛身上前,手中出現長劍,護著小夭。
朝瑤滿不在乎地轉身走到一邊,瑲玹殺一個,她長鞭卷起一個,淡定地掏出對方的妖丹丟給無恙和小九。
瑲玹與妖奴對打起來才感受到這種日日泡在死鬥場的妖,有何不同。暴厲恣睢,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不顧自身性命。窮凶極惡,一心隻想要他的命。
“我也來試一試。”塗山篌看了朝瑤一眼,立刻飛身上前加入戰鬥。他與瑲玹同時進攻妖奴,不同於瑲玹,塗山篌每次都會掏出妖丹扔給白虎和黑蛟。
塗山璟平靜的雙眸在看見小夭走過去那刻,立刻垂下眼簾像是不忍再看,實際掩蓋著眼裡的緊張不安,擔心稍有閃失,她會受傷。
豐隆看見瑲玹護著小夭有些吃力,連忙加入進去。兩個人把小夭護在中間,小夭拿著瑤兒的劍,像是發了瘋般揮劍,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眼裡隻有那些妖奴。
洛願默默把所有人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大家看著小夭都是緊張,擔心。看著自己則是各種眼神下的惡心鄙夷。
廝殺聲裡,她終於聽見自己靈魂裡某根弦徹底崩斷的聲音。
防風邶凝視她的眼神,譏諷一閃而過,眼裡像是被一層薄冰覆蓋,瞳孔深處漸漸凝聚起寒潭般的幽深與冷冽。
她的標準定奪彆人的生命,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以己度人,猶執矩測淵,豈知其深?
瑲玹的長劍終結他麵前最後一個妖奴,拔出長劍回身看著鎮定自若的朝瑤。她兒時分明不是這樣子,他以為她隻是驕縱,沒想到她會讓小夭涉險。
“朝瑤!你清楚小夭靈力低,你還讓她與妖奴搏鬥。”瑲玹鬱氣在胸,複雜的情緒蠶食著他的理智。忽然向朝瑤舉起長劍,大聲質問她。
豐隆見朝瑤眼眸驟然變得淩厲陰狠,急忙打圓場,“瑲玹,你怎麼回事!大家都是玩玩,你怎麼還認真了?”
“哥哥,你在做什麼!”小夭一把握住瑲玹的手臂,大驚失色,“不許對瑤兒舉劍。”
洛願望著瑲玹,嘲諷地冷笑一聲,彆過頭不去看他。防風邶漠然地看著瑲玹握住長劍的手,他垂在身側的手,驀然放鬆,四指並攏垂直,掌心之中冰刃一觸即發。
“嗯~我錯過什麼呢?”
眾人乍然聽見一道低沉戲謔的聲音,鬥獸場中央倏然出現九幽血渦,金紋玄鐵覆麵的男子踏焰而出,絳袍翻湧似焚天雲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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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的哥哥一直都在?
防風邶看見對方時,冰刃消失於無形,垂在身側的手,骨節青白,目光裡陰霾稍縱即逝。雙方視線在空中交彙,都帶著嗜血的幽光。
洛願無語地回頭看了一眼,大哥,她白眼挨夠,你出來了。
九鳳冷漠地掃了眾人一眼,走到小廢物麵前,出人意料,抬手拍在她腦後,“人家都拿劍了,你倒是動動手。”
眾人像是被這一巴掌打懵了,紛紛看向兩人,瑲玹凝視著紅衣男子,收起長劍。
洛願瞪了鳳哥一眼,說好的麵子又給她踩地上了。不滿地嘀咕:“不許打頭,打傻就不聰明了。”
小夭不安地看著鳳哥的背影,看了一眼瑲玹,笑著走上前,“鳳哥,瑲玹給瑤兒開玩笑呢。”
“玩笑?我怎麼感覺他要殺人呢?”九鳳回身看著大廢物,瑲玹都對她親妹妹舉劍。她還替對方打掩護,姐姐當的不過如此。
“沒有,沒有,我們鬨著玩。”小夭笑著打趣瑲玹隻是一時著急,“鳳哥,你彆跟他計較。”
洛願扯了扯鳳哥的袖子,軟糯地說道:“好啦,大家都是來玩的,彆不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