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戎昶與爺們踏入曇夜閣,曇夜閣內,輕紗如霧般垂落,金絲楠木的梁柱間纏繞著暗紅紗幔,隨風輕揚時宛若流雲翩躚。蓮花台上,舞伎身著素紗長裙,旋身時裙裾綻開如曇花初綻,銀釧兒隨動作輕顫,泠泠如碎玉相擊。
正在大廳跳舞的舞伎旋轉身姿,一笑百媚,,幾個舞步就倒在爺們懷裡,“雲舒公子贖罪,翩翩跳暈了。”
離戎昶........跳一晚上不暈,看見爺們就暈。他是瞎子嗎?他才是要暈了。
“舞步翩翩,何罪之有。”洛願摟著翩翩的肩膀向樓上走去,“他們不懂,我懂。”
二樓環廊垂掛著水晶珠簾,每當有客人經過便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與樓下絲竹管弦之聲交織在一起。
每次看到爺們溫柔似水的眼神,離戎昶容易哆嗦,讓小奴去喊自己喜歡的歌伎與舞伎,跟著爺們的步伐上樓。
“雲舒公子,防風公子也在樓上,一起嗎?”
“去,怎麼不去。你不是很喜歡防風公子嗎?我豈能不如美人的意?”洛願低頭溫柔一笑。
翩翩低頭目光瞟向地麵,嬌笑緋紅,仿佛有些羞澀。離戎昶在爺們身後看清屋內的人,鳳哥怎麼過來了?防風邶與鳳哥分彆坐在屋內兩側,欣賞曼妙歌舞。
洛願路過防風邶鬆開翩翩,“寶邶,美人找你。”微微用力將翩翩推向防風邶,翩翩驚呼中撲向他。
額.......離戎昶看見防風邶身子一側,美人落地。
洛願.......接一下手要斷啊。“怪我,怪我,心急了。”彎腰將翩翩扶起來。左右看了看,目光剛落到鳳哥身上,刷地一下收到眼刀子。
翩翩尷尬地笑了笑,看向防風邶時,怒意稍縱即逝。“多謝雲舒公子。”
防風邶漫不經心看著歌舞,“雲舒公子是貴客,我怎麼能奪人所愛。”
“辛苦美人了。”洛願隻好自己親自上手,摟著翩翩坐下。
瑲玹與豐隆坐在雅室,清歌妙舞,“瑲玹,今日朝瑤所說那位小將軍,你信是防風家的人嗎?”
“五五分,防風氏嫡傳箭術,但我師父不是昏聵之君,不會輕易讓人掌權。”瑲玹沉思須臾,“西炎這些年不是也出了一位聲名鵲起的小將軍嗎?我曾聽說師父當初便是因為西炎這位小將軍,著重培養皓翎的後起之秀。”
“這兩位來曆成謎,好在如今對我們並無影響。”瑲玹走到那一步,他們與皓翎終會麵臨對戰,豐隆不由想著他在戰場遇見皓翎那位的場景,
洛願淡定喝下第三杯毒酒時,忍不住看向翩翩,“美人,會繡錢袋子嗎?”
翩翩指尖掐進掌心,丹蔻在燭光下泛著血珠般的色澤。她看著雲舒公子喉結滾動咽下第三杯鴆酒,芙蓉麵上綻開的笑靨裡藏著細碎冰碴——這男人連睫毛都沒顫動分毫。
後頸滲出冷汗浸透紗衣,貼著脊背像條陰冷的蛇,聽見自己心跳聲震耳欲聾,蓋過了樓下的絲竹,盯著雲舒公子手中空杯,懷疑是否拿錯酒壺,卻分明記得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毒藥粉末。
“會...會繡連理枝紋樣的...”
她聽見自己嗓音甜得發膩,尾音卻控製不住地顫抖。雲舒公子忽然傾身過來替她抿好鬢角,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時,她聞到了蓮花的氣息。
琉璃燈盞在紗罩裡晃出細碎光斑,防風邶指尖輕叩案幾,酒樽與檀木相擊發出悶響。他斜倚的姿勢未變,唯有眼角餘光掃過翩翩發顫的指尖:“雲舒公子好酒量。”這話說得輕飄飄,卻讓翩翩突然寒顫。
“繡活?”鳳哥突然冷笑出聲,手中冰刃"錚"地釘入案幾,“不如先給某些人繡個裹屍布。”
滿屋舞姬霎時跪倒一片,離戎昶剛入口的酒噴出三尺遠。
防風邶揮手讓滿屋舞姬下去,彆影響雲舒公子找雅趣。
離戎昶保持著舉杯的姿勢驟然石化,連額前那縷總是桀驁不馴的碎發都嚇得筆直豎起。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活像隻被雷劈懵了的山雞。
“繡什麼?”他結結巴巴地轉頭,酒液順著歪斜的杯沿滴在繡著獸頭的衣襟上,“你們莫不是飲了假酒?”
“翩翩,彆理他們這些大老爺們,選一根,你看看哪根針順手。”洛願攤開手,掌心出現一金一銀兩根細針。
翩翩看了看雲舒公子,纖纖玉手在兩根細針間徘徊,最後拿起銀針。入手立刻感受到刺骨的冷意,順著四肢百骸流竄,她慌張地扔下銀針。
洛願接住銀針在指尖旋轉一圈,刺入翩翩手臂,“美人拜拜。”
銀針觸及翩翩肌膚的刹那,她指尖凝結的霜花已蔓延至腕間琉璃鐲。九枝連珠燈映照下,冰晶順著藕臂攀爬的軌跡清晰可見。先是繡著折枝梅的廣袖凍成剔透的冰綃,接著翡翠耳墜在鬢邊綻開霜花,最後那抹凝固在唇邊的驚惶也被永恒封存。
防風邶酒樽沿口結出蛛網狀冰紋,他垂眸輕笑時,酒液裡倒映著翩翩發間步搖最後晃動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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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鳳送的金針在案幾上震顫嗡鳴,針尾的鎏金光澤與冰雕折射的冷光相互撕咬。
“這冰雕手藝...咦?美人你睫毛結霜了?”離戎昶舉著半融的冰果子湊近觀察。
翩翩維持著跌坐的姿勢化作冰雕,裙擺漣漪般的褶皺裡凍著幾片未落地的曇花瓣。洛願吹落針尖殘雪,從她僵硬的指間取下毒粉包輕嗅:“連理枝...倒是應景。”
“磨磨唧唧。”九鳳揮手間,冰雕在屋內化作飛雪。
離戎昶望著飛雪,感慨地說道:“看了這麼多年的雪,還是第一次看人化雪。”
“這個月第幾次了?”離戎昶轉頭瞧著斜倚軟榻,伸展懶腰的爺們。自從爺們在簫關搞出那麼大動靜,榮登榜三。每個月要殺她的人,趨之若鶩。
洛願轉動著脖頸,不在乎地注視著飛雪,“這個月第三次。”
“那些人的腦子不太行。”離戎昶吹了吹案幾上的落雪,這雪可不能入口。
“五年了,我怎麼感覺他們不是真的要殺我,不然怎麼連這種角色都出來了?”
對方行事機密,每次下單都是找的中間人,連麵都沒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