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崽歪頭盯著朝瑤的戒指,突然“嗷嗚”一口咬住,“呸!”吐出一塊冰碴子,虎臉皺成一團。
朝瑤笑嗬嗬,連老虎都知道,永恒這東西……硌牙。
小九和毛球早早被瑤兒言論驚成呆滯,合著他們家也隨時會散!
小竹樓外眾人暢飲,朝瑤抱著無恙在峽穀散步,“你爹很生氣?”小九、毛球、左耳本來在自己身後,跟著跟著沒影了。
“你們到底怎麼了?”無恙趴在瑤兒懷裡不想動,還是當幼崽舒服。
繁星如撒落的銀粟,綴滿墨色天穹。峽穀兩側的峭壁浸在月光裡,朝瑤踏過溪邊卵石,衣袂沾染了夜露與桃香,
而無恙蜷在她臂彎裡,肚皮圓鼓鼓的,像一顆偷藏了月光的珍珠。
俯視著懷中的身影,“這事我有錯在先,忽略你爹的感受,本想今日好好哄他,道個歉,他沒來。”
不屑情愛的鳳哥會動情,浴火之鳳,羽化新生;然涅盤後的眼瞳裡,可還映著前世的天光?
相柳曾說生死相連,可轉身就能為洪江赴死。
今日愛你,明日可能為彆的理由放棄你,這是人性。
痛是真的,情也是真的,但明天?誰知道。
無恙!!!他就說他爹得把人氣走,“瑤兒,我回去把我爹拽過來。”說著就要跳下去,卻被瑤兒按住。
“何必呢?他生氣是應該的,他沒來我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需要道歉。”揉捏著無恙的虎耳朵,折疊,鬆開,反反複複。
無恙咂咂嘴,在瑤兒懷裡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你是不是不喜歡和你爹娘相處?”跟著瑤兒這麼多年,她對待親人,如烈陽他們,眼睛會發光,拉著他們講關於她自己的事,熱情的動作說來就來。
但今日對她爹娘仿佛隻是為了場麵,她娘給她夾菜,她總會說謝謝。
“不是不喜歡,親疏遠近。我要是與他們的感情和阿獙叔他們一樣,這才不正常。”
今日西陵珩給小夭做的衣衫,件件繡著小夭喜歡的圖案,極為合身。案上是小夭喜歡的菜式,不否認西陵珩對自己的母愛,但小夭是她從小帶在身邊,相處時間比自己久,她對小夭多愛幾分理所當然。
她與他們幾乎沒有相處,更多是她觀察他們,了解且不融。
峽穀深處的螢火三兩點亮,忽明忽暗,樹生得倔強,從岩壁裂隙裡斜刺而出,花瓣早已零落成泥,隻剩枝頭幾顆青硬的幼果,在風裡簌簌叩擊著石壁,像在嘲笑人間求不得的圓滿。
月光如刃,剖開雲層斜照在青玉台上。朝瑤的指尖在無恙柔軟的皮毛間遊走,小肚皮隨著呼吸緩緩起伏,漸漸陷入沉睡。
“聖女。”
月魄凝霜?,朝瑤回眸一刹,左瞳映月,清冷如神隻垂憐;右瞳燃火,熾豔似妖魔舔刃。額間花印倏然綻裂,“螢夏。”
“喚我還是你?”
“你我有何區彆?”
朝瑤勾笑間,螢夏走至她身側,譏笑道:“當年被汙惑主焚身,如今再走一遭?”
“靈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朝瑤指腹掠過她額間,黑色的洛神花花印陡然出現,指腹輕拭而消,“體內力量如何?”
“一分為二,尚能控製。”螢夏嗤笑,抬手欲撫上無恙皮毛,指節微曲時被朝瑤的力量彈回。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朝瑤目色幽冷,輕輕抬手,遏製住螢夏的脖頸,用力竟不見紅痕。“恨意沸騰就去殺蟲子,找點事做。”
螢夏雙眸映照蒼穹懸月,瞳孔深處像鎖著一潭靜水,倒映著無人知曉的暗湧。
“王室亂,天下亂。”她想起那些跪求巫祝的農婦,那些在戰亂中易子而食的流民。“善待天下人,天下人何曾善待過我。”火刑柱,百姓擲來的穢物,還有...那位帝王轉開的視線。
她仰頭笑出聲來,喉間卻極輕地顫了顫,像咽下一枚青梅核。“不對,是我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記憶如潮水倒灌。她看見自己站在山之巔,腳下是幾萬玄甲軍。隻需一個手勢,就能讓那些辜負她的人化作焦骨。
“為何收手?”朝瑤的聲音帶著輪回萬世的疲憊。
掌心貼住螢夏的心口,萬年玉胎正在發燙。
無數記憶碎片在兩人之間流轉,螢火般的願力從蒼生頭頂升起,彙聚成星河。
“想起了?”朝瑤指尖凝結出冰晶與火焰交織的曼陀羅,“我守護的從來不是王室...”
朝瑤望向天際。那是一輪將滿未滿的月,邊緣泛著青灰色的霧靄,像是被誰用指尖輕輕揩去了光華。
“生而為人,先愛眼前人,再讓愛蔓延,愛百姓,愛蒼生,愛萬物,一視同仁。”
“立場不同,愛恨皆合理,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路。”朝瑤撫摸著無恙順滑的皮毛,“再來一次,我也想看看螢夏的選擇。”
月光透過無恙半透明的耳廓,映出毛細血管細密的紅絲,一顆偷藏了星河與甜夢的珍珠,溫暖卻易碎。
足尖碾碎一叢苔蘚,月亮依舊懸在那兒,不言不語,冷眼旁觀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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