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一身酒氣的朝瑤回到府邸,看見院內燈火通明,往前走了幾步,果然看見臉色陰沉的鳳哥。
“還知道回來?”九鳳看著女扮男裝的小廢物,花天酒地回來了。
朝瑤臉上抑不住笑意,宛若水芙蓉一般明媚,眼角處皆是風情。撲過去抱住鳳哥,“鳳哥,我下午回來時,你不在,我就與狗友去曇夜閣了。”
“一身胭脂水粉味,熏死了!”九鳳語氣嫌棄,手臂誠實地將她攬住。陪著赤宸對練過癮後飲酒暢飲,倘若不是小廢物,他此生都不屑於這些人情世故。
婉拒赤宸與西陵珩的留宿,急匆匆趕回來,不曾想她沒回來,此時身上的氣味告訴他,小廢物又忙著摟美人講假惺惺的知心話。
“嘿嘿。”朝瑤傻笑兩聲,坐在鳳哥腿上,抱住他的脖頸,頭枕著他肩膀,“鳳哥,講講你喜歡我什麼?”
喝多了?彆人喝死她都不會醉。九鳳低頭看了看小廢物,臉不紅,眼神清明。“喜歡你作。”
果然這輩子聽不見兩人說句直白的情話了,她就是想聽聽而已。“沒情趣。”朝瑤彆過頭隨意拍了拍鳳哥的後背,“沐浴睡覺,明天我要審萬族譜。”
九鳳抱住她腿彎的動作一滯,輕而易舉抱起身輕如燕的小廢物,“你喜歡現在的生活?”
他不喜歡,她做的每一件事利於彆人,無關重要的人,唯獨不利於她自己。
九鳳等了一會聽見她的聲音,扭頭一看,睡著了...........
鳳凰愛上豬?
洛願平平安安的心願,得償所願。
世人總說,“願”字是希望的火種,卻不知它亦是燒灼回憶的餘燼。
“願逝者安息”——可逝者早已冰冷。
“願久彆重逢”——可重逢終成虛妄。
“願歲月靜好”——可歲月早已在動蕩中刻下傷痕。
“願”字的悲傷,不在於它無法實現,而在於它必須被說出。就像在暴風雨中點燃一盞燈,明知它終將被吹滅,卻仍要固執地捧在手心。“願”是向虛無投遞的信,沒有回音,卻仍要寫滿思念。“願”是在斷橋上種花,明知無人會走過,卻仍要讓它綻放。“願”是明知結局已定,卻仍要以溫柔對抗命運。
洛願,仿佛將心願沉入河水,就能被帶到遠方。
“洛願”是濕透的祈盼——像晨霧凝在蛛網上,看似晶瑩,實則一觸即碎。
“洛願”是寫給流水的信——字跡被泡得模糊,內容早已不重要,但投遞的動作必須完成。
“洛願”是明知水往低處流,卻仍對漩渦許願。
“洛”字帶著天生的涼意,是消逝的具象;“願”字卻固執地發熱,像溺水者攥緊的最後一粒沙。二者相撞時,不是融合,而是彼此侵蝕——如同黃昏的光照在河麵,既不能點燃流水,也無法被流水熄滅。
願字之美,在於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倔強;
願字之悲,在於它終究是一場徒勞的守望。
假睡的朝瑤心想:真問她此生喜歡什麼?願什麼?
一願無重逢,二願君無憂,三願長風起,送君四海遊,四願天地闊,任爾逍遙求。
瑲玹派人送去萬族譜,九鳳看著侍衛抬著一箱一箱的竹簡..........
西炎國隻有他家小廢物一人當官?
朝瑤坐在院中翻閱著萬族譜,族係源流血脈傳承?、?各部落氏族的始祖記載、世係分支、?部落氏族間的聯姻關係、部落氏族特征、功績與封賜、部落變遷與分支衍化。
光是西炎一族追溯上去都夠她看一天了,朝瑤著重隻看部落氏族的功績與封賜。
戰敗方、罪人或異族可能淪為賤籍,成為奴隸或附屬。?
賤籍氏族子弟出頭難於上青天,這千萬年也就出了一個赤宸帶領百黎暫時獲得安穩。
夕陽斜照,竹簡上的墨跡被鍍上一層金邊。朝瑤伏在案前,指尖劃過某行氏族封賜記錄時,眉尖輕輕一蹙,這個動作讓九鳳擱下了手中的酒樽。
他倚在廊柱旁,玄色衣袍垂落如夜,目光卻比簷角融化的夕照更燙。小廢物總愛逞強,明明可以用靈力速閱,偏要逐字去啃這些晦澀的族譜。
竹簡堆了半院高,她發間簪子早歪了,一縷碎發黏在頸側,隨呼吸微微起伏,像垂死的蝶翅。
九鳳忽然很想用指尖碾碎那縷不聽話的發絲。
“鳳哥。”她頭也不抬地喚他,嗓音因久未進水而微啞,“赤水氏第三代族長娶了鬼方女,可族譜裡寫的是納而非聘……”
九鳳沒應聲,隻走到她身後,掌心覆上她後頸。朝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卻被他拇指按住風池穴,一股溫和的靈力滲入,驅散了她脊背的僵痛。
“看得清麼?”九鳳俯身時,唇幾乎貼上她耳尖,卻刻意留了一線距離。案上竹簡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他的輪廓籠著她,像劍鞘裹住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