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小時時限一到,就要回歸到現實至少8個小時後才能繼續遊戲。
顧淵眼前的景象從昏暗熏臭的軍營,驟然切換為略顯刺眼的白色天花板,以及熟悉的消毒水和電子元件混合的氣味。
顧淵從豪華的遊戲接入倉中坐起,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脖頸。
《止戈》關於下線的遊戲設定很有意思。
玩家的消失,在npc眼裡就像是有什麼正事,需要去忙一段時間,下線在他們眼裡非常合理。
穿戴好衣服,顧淵便從剛租的房子裡走出,回到了宿舍。
空蕩蕩的宿舍隻有兩張床鋪還留有生活痕跡。
靠窗那張床上,一個腦袋頂著雞窩似的亂發,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正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擊,嘴裡還念念有詞。
“陸軍。”
陸軍猛地一回頭,看到是顧淵,臉上露出驚喜。
“淵哥,你可算出來了!”他推了推眼鏡,站起身,“我還以為你打算在遊戲裡過年呢!怎麼樣怎麼樣?那《止戈》真有傳說中那麼神?”
顧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平靜地說道:“我來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住了。”
陸軍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是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冷水。
“搬……搬出去?”陸軍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電腦屏幕上激戰正酣的遊戲畫麵被他完全拋在腦後。
“搬出去?為什麼啊?”陸軍有點懵,伸手想去拉顧淵的胳膊,又縮了回來,“宿舍不是挺好的嗎?再說,老三老四因為女朋友所以走了,你乾嘛走啊,就留我一個在這兒守活寡啊?”他試圖用玩笑的語氣掩飾失落,但聲音裡的那點顫抖沒藏住。
“嗯,最後這學期,外麵清靜點。”顧淵的解釋簡單而直接,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打開自己那陳舊的衣櫃,裡麵隻有寥寥幾件洗得發白的衣物,和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
陸軍看著他利落地將東西塞進背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頹然坐回椅子上。
“也是,都大四下學期了,該準備準備了。”他嘟囔著,眼神黯淡,“就是……唉,以後想找人開黑都不方便了。”
顧淵的動作頓了頓。
他知道陸軍是真舍不得。
大學四年,這個性格開朗、有些大大咧咧的舍友,是為數不多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暖意的人。
可惜,道不同。
他已經是大四下學期,旅遊管理專業,一個在這個時代不算熱門,也不算冷門的專業。
畢業論文早已完成,剩下的隻是等待畢業證的發放。
對於前世的他而言,這所普通的一本大學文憑,意味著畢業即失業。
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普通的學曆幾乎成了一張廢紙。
不是說如今生活不好。
23世紀的今天,世界早就實現了大一統,人人也都實現了溫飽,不過也有例外。
他不像政府統一培育、擁有身份編號和基礎社會保障的那些“生化人”。
他是某對不負責任的青年夜晚留下的意外,如同垃圾般丟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棄嬰。
沒有檔案,沒有背景,甚至連準確的出生日期都是模糊的。
從十二歲離開孤兒院起,他就依靠著超越同齡人的早熟和拚勁,打零工,撿廢品,勉強維持著學業和生計,像野草一樣掙紮著活下來。
他就像一個異類,和周圍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