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名為楊紅錦的少年。
他心中評估,方才若王五真使出壓箱底的殺招,自己即便能以當下壓箱底的絕招硬撼,恐怕也是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儘的下場。
也讓他清晰地認識到,二流境界與一流巔峰的“稱號級”強者之間的差距,並非僅靠武意和技巧就能完全彌補。
為了義理之爭拚個你死我活,確實不智。
況且他的目的,今日已經達成,而且在槍心、槍意上隱隱有所精進。
這王五實力強橫,是個難得的對手,卻也並非死敵。
“無妨。”顧淵淡淡吐出兩個字,收起了槍,既然對方罷手,甚至主動示弱致歉,他也沒必要繼續糾纏。
氣氛緩和下來。
楊紅錦明顯鬆了口氣,緊繃的小臉放鬆下來,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王五走到自己的寶馬旁,從馬鞍上解下一個沉甸甸的皮水囊,拔開塞子,一股濃烈得近乎灼人的酒香立刻彌漫開來,在乾燥的北風中飄蕩。
“相逢即是有緣,小兄弟,方才……老夫眼拙,險些鑄成大錯。”
王五將水囊遞向顧淵,語氣真誠了許多,“這壺是老夫自釀的北地烈酒,性烈如火,可敢與老夫共飲一杯,權當賠罪?”
這是北地邊關的軍中烈酒,尋常人一口便能醉倒。顧淵沒有猶豫,接過水囊,仰頭便灌了一大口。
辛辣滾燙的酒液如同火焰般灼燒著食道,直衝臟腑,瞬間激起了胸中的一股豪氣,他將水囊遞還給王五:
“好酒。”
王五接過水囊,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小子受了重傷,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喝下這等烈酒,心性果然非同尋常。
他也豪邁地仰頭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的酒漬,放聲大笑:“痛快!”
“小兄弟這手槍法,淩厲狠絕,頗有幾分軍中殺伐的味道,而且意境高遠,不像尋常江湖門派的路子。”王五收起笑容,好奇地問道,“不知師承何處?”
他實在想不出,哪個門派能教出如此年輕,槍法卻如此老辣刁鑽的弟子。
“家傳槍法,結合自身所悟,無門無派。”顧淵如實回答。
王五聽得一愣,隨即更是驚歎:“無師自通,竟能將槍法練到這般境界?!”他仔細打量著顧淵,越看越是心驚。
這種與生俱來的戰鬥才情,簡直聞所未聞!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他看向顧淵的目光中,欣賞之意更濃。
“老夫王五,使得是家傳的青龍刀法,僥幸領悟了些許刀心皮毛。”王五也自報家門。
“恐怕王兄謙虛了,稱號級強者,又領悟刀心通明,真能說是皮毛。”顧淵平靜地道出自己之前的判斷。
王五再次驚訝,這次是真的動容了。刀心通明”這種境界劃分更是隻有極少數頂尖武者或勢力內部才知曉。這小子不僅能看出來,甚至能準確說出?
“小兄弟好眼力!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嗯,剛才你那一招‘斷江’,刀心灌注,速度之快,已近乎瞬發,端得厲害。”
顧淵繼續提及方才那驚險一刀,左臂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哈哈,那是老夫琢磨出的偷襲招數,上不得台麵。”王五擺擺手,“倒是小兄弟你最後那一槍,意境勃發,槍隨心動,莫非是……融合了武心和武意?”
顧淵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嘶——!”王五眼睛一亮,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小子,當真是天縱之資!以心役意,以意導槍,難怪能破我斷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開始旁若無人地探討起武學來。
一個槍癡,一個刀迷,談到興起處,甚至會忍不住比劃兩下,當然,隻是招式拆解,並無真氣。
楊紅錦在一旁看著,臉上帶著笑意,適時地插上幾句,或是詢問,或是補充,言語間見識不凡,顯然也並非對武學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