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褪儘,晨曦的微光剛剛刺破襄陽城的薄霧,顧淵的宅邸外,昨日黃昏驟然緊張起來的“熱鬨”,便已悄然升級。
各方勢力的探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將這片區域圍得更緊。他們一夜未眠,眼底布滿血絲,卻又閃爍著異樣的亢奮。
“人魈”顧淵,這個在《今朝榜》上坐火箭般躥升的狠人,真的回來了!
這消息,很快刺激到襄陽城內潛藏的各路神經。
日上三竿,宅邸的院門依舊緊閉。
“吱呀——”
就在一些探子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始竊竊私語時,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在幾名精悍護衛的簇擁下,緩緩停在了顧宅門前。
馬車上,下來一位身著官服,麵容精明的壯漢,正是顧淵的名義上司,陸文遠。
他身後,幾個下人抬著一個個蒙著紅綢的禮盒,顯然是份厚禮。
“陸大人!”
“是廂軍副指揮使陸文遠!”
探子們一陣騷動,紛紛壓低了聲音,眼神交彙,充滿了揣測。
城主府的人,這麼快就登門了?
陸文遠對周圍的目光視若無睹,整理了一下官袍,親自上前叩響了院門。
“咚咚咚。”
片刻後,院門“吱呀”一聲,從內拉開一道縫隙。
顧淵那張清俊卻沒什麼表情的臉露了出來,平靜的目光掃過陸文遠,以及他身後那份量不輕的禮物。
看這身衣服和行頭,陸文遠這是升官了啊。
“顧教頭,彆來無恙啊!”陸文遠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拱手道:“昨日聽聞顧教頭返回襄陽,本官與城主大人都欣喜不已。特備薄禮,前來道賀!”
他側了側身,讓下人將禮盒一一搬入院內。
顧淵沒有立刻回應,隻是默默地看著那些禮盒被安放在院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檀香與藥材混合的氣味,顯然禮物中不乏珍品。
“城主大人公務繁忙,不克親至,還望顧教頭海涵。”
陸文遠見顧淵不語,也不以為忤,依舊笑嗬嗬地解釋著,仿佛兩人是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
“城主大人說了,顧教頭此次江南之行,不僅實力大進,榮登《今朝榜》第二十八位,威震武林,更是為我襄陽尋回了部分被劫的生辰綱,讓我襄陽在朝堂之上也小小地露了臉麵,此乃大功一件啊!”
“而且,兄弟你也看的出來,我升官了,不過,我這身行頭其實多虧了兄弟啊。”
他語氣誠懇,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讚賞與感激。
“生辰綱之事,不過舉手之勞,陸大人也是有心了。”
顧淵可不會真的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以陸文遠的家世以及城主的照拂,升官是遲早的事。
“應該的,應該的!”陸文遠連連擺手,“你直接喊我陸兄,文遠兄就好,再稱大人,我可擔待不起啊。”
“顧教頭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城主大人對教頭可是寄予厚望啊!如今這天下,風雲變幻,前些時日,那些‘域外人’竟一舉收複了河北路,當真是石破天驚。未來這江湖,這天下,怕是少不了教頭這等英雄人物力挽狂瀾啊!”
他這話,既是吹捧,也帶著幾分試探,想看看顧淵對這些天下大勢的態度。
顧淵的眼神依舊沒什麼波瀾,仿佛河北路易主,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後,陸文遠連中午飯都不在顧淵這裡吃,就以公務要是為由離開了。
院門,再次“吱呀”一聲合上。
顧淵看著院中堆放的禮盒,嘴角微抿,帶著一絲冷嘲。
這城主王海威的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他轉身回屋,對那些禮物看都未再看一眼。心意訣緩緩流轉,外界的一切喧囂,皆被隔絕於心門之外。
陸文遠前腳剛走沒多久,顧宅之外,氣氛卻驟然緊張起來。
“顧淵!滾出來!”
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怒吼,打破了街巷的寧靜。
隻見數十名身著各色武館勁裝的漢子,簇擁著幾名神色悲憤的老者,氣勢洶洶地湧到了顧宅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