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條件一出,王重陽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變得平和。
大殿內,再次陷入了沉寂。
王重陽起身,緩緩踱步,一手負後,一手輕撚長須,似乎在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戰?
他的心中,何嘗沒有那份屬於武者的熱血與驕傲?
與顧淵這般萬中無一的奇才放手一戰,印證畢生所學,哪怕戰後傷勢複發,身死道消,亦是一件快事!
然而,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他如今的性命,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更是整個全真教的擎天之柱。
他若倒下,歐陽鋒之流必會卷土重來,屆時,全真教危矣。他不能為了自己的一時之快,將整個門派的未來置於險地。
那麼,交換《九陰真經》?
此法,似乎是眼下最優的選擇。
《九陰真經》雖然博大精深,但終究是外物。
其中武學,全真七子乃至他自己早已爛熟於心。將其借予顧淵一觀,一來能一窺《龍象般若經》的奧秘,於己於教,皆有裨益,二來則可以還一部分顧淵的人情。
話說,顧淵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
良久,王重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清明地看著顧淵。
“老道我,選第二個。”
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呼……”
顧淵心中,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彆的什麼情緒。
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以王重陽如今的狀態和他的為人,選擇交換,幾乎是必然的。
隻是,終究是有些遺憾。
與這位親手開創一個時代,力壓四絕的“中神通”全力一戰,是他此行最大的期待。
不過,隻要王重陽還在,他今後有的是機會。
“也好。”顧淵點了點頭,將《龍象般若經》放在了殿中的一張石案上。
王重陽見他神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溫言道:“小友不必介懷。非是老道怯戰,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待我傷勢痊愈之日,你我再行論道,如何?”
“道長傷勢,可還有痊愈希望?”顧淵問道。
王重陽灑脫一笑:“儘人事,聽天命罷了。你取了經書,便在道藏閣中靜修吧。其間若有任何武學上的疑難,可隨時來尋我或伯通。”
說罷,他轉身走向大殿後方,招手笑道:“顧小友,隨我來吧,九陰真經,便在老道我閉關的靜室之內。”
王重陽閉關的靜室,遠比顧淵想象的要簡樸。
除了一張石床,一個蒲團,便再無他物。
王重陽走到最內側的石壁前,伸出手指,以一種奇異的韻律在石壁上連續敲擊了九下。
“哢……哢哢……”
沉悶的機括轉動聲響起,那麵光滑的石壁竟從中裂開,緩緩向兩側退去,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暗格。
暗格之內,冷香撲鼻。
一個古樸的紫檀木盒,靜靜地躺在其中。
王重陽小心翼翼地將其捧出,動作輕柔,仿佛對待一件稀世的瓷器。
他將木盒置於石床上,打開。
裡麵並非是一本完整的經書,而是數卷泛黃的羊皮卷,每一卷都用金線細細捆紮。
“這便是《九陰真經》的全本。”
王重陽的聲音裡,帶著曆經風霜的厚重。
“當年華山論劍,我技壓四絕,奪得此經,本意是為天下武林保管,免得此等殺伐之物再起紛爭。未曾想,今日卻要以此,與小友你做一場交易。”
他自嘲地笑了笑,將木盒推向顧淵。
顧淵也沒有矯情,他將那本梵文書寫的《龍象般若經》同樣鄭重地放在石床的另一側。
兩部足以顛覆整個武林格局的天階絕品神功,就在這間小小的石室內,完成了它們曆史性的交換。
沒有見證者,亦無須見證者。
王重陽的目光,很快便被那本《龍象般若經》所吸引。
他拿起經書,緩緩翻開。
隻看了幾頁,他那古井無波的臉上,便浮現出一抹驚異。
“好……好一門熬煉肉身的無上法門!”
他忍不住讚歎出聲。
“此功不似我道家追求清靜無為,也不同於九陽的煌煌霸道,它竟是以精神駕馭氣血,反向淬煉筋骨皮膜,如龍象踱步,每進一步,根基便厚重一分。這……這簡直是為佛門護法金剛量身打造的神功!”
身為道門大宗師,王重陽的武學見識何其廣博。
他一眼便看穿了這門武學的根本,更從中窺見了一條與道家截然不同,卻同樣能夠通往武道之巔的煌煌大道。
他很快便沉浸了進去,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撫掌讚歎,整個人都陷入了物我兩忘的參悟狀態。
而另一邊,顧淵也已然將心神,完全投入到了那數卷《九陰真經》之中。
他解開金線,展開第一卷羊皮。
入目的,是總綱。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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