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光乍亮。
顧淵推開房門,準備下樓用些早飯,再動身前往少林。
然而,他剛一踏出房門,敏銳的感知便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窺探感。數十道目光,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貪婪,有敬畏,也有不加掩飾的惡意。
他的行蹤,暴露了。
與此同時,樓下大堂,風中追風正帶著烈火雄心等幾位公會高層吃著早飯。他們也察覺到了客棧裡詭異的氣氛。大堂裡坐滿了人,卻異常的安靜,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地往樓梯口瞟。
“怎麼回事?”風中追風壓低聲音,臉色難看,“怎麼一夜之間,好像全天下都知道顧淵在這裡了?”
烈火雄心也是一臉莫名其妙:“我哪知道!他娘的,跟見了鬼一樣。”
風中追風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了烈火雄心的臉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與審視。昨夜,就屬此人對顧淵最為不滿,言語間儘是怨懟。
烈火雄心被他看得心頭火起,正要發作,卻見風中追風已經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們走!”
一行人匆匆結賬離去。
走在最後的張天翼,察覺到盟主看向烈火雄心的那一眼,心中樂開了花。
成了!
這下,無論他怎麼解釋,烈火雄心都洗不清嫌疑了。隻要盟主心中種下了這根刺,他以後有的是辦法讓這根刺生根發芽,徹底將烈火雄心擠出權力核心。
一本萬利的買賣,當真是妙啊!
他跟在隊伍後麵,臉上掛著擔憂的表情,心中卻在暢想著自己當上常務副會長後的風光。
客棧大堂內,空氣仿佛凝固了。
原本低聲交談的食客們,在顧淵出現的刹那,不約而同地噤了聲。數十雙眼睛,或明或暗,齊刷刷地聚焦在那道從樓梯上走下的身影上。
顧淵對這些目光恍若未聞,他徑直穿過大堂,走出了客棧。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抬手,將鬥笠的帽簷壓得更低了些。
他知道自己的行蹤暴露是遲早的事。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想要真正做到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不可能。夜照神駿,太過紮眼,被人認出也屬正常。
但他沒想到,這些人,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將窺探的目光,化作實質的行動。
在前世的《止戈》中,隨著玩家與npc的深入融合,江湖逐漸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規矩。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關於“隱私”的界定。除少數幾位公開表示歡迎切磋、不介意被跟隨的武人外,絕大多數高手,都默認了一條鐵律:
凡未經允許,擅自跟蹤、窺探他人行蹤者,視為挑釁。被跟蹤者,可任意處置,生死勿論。
這是血的教訓換來的規矩。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跟蹤的對象,下一步是要去見情人,還是去挖寶藏,亦或是去執行某個秘密任務。你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而今天,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家,顯然還沒有樹立起《止戈》應有的規矩意識。
他們以為,這隻是一場追星,一場流量的狂歡。
既然如此,那他不得不好為人師的教教他們了。
顧淵心中念頭轉過,麵上卻依舊平靜無波。
他在街邊的小攤上,買了兩張剛出鍋的肉燒餅,又在隔壁要了一碗溫熱的豆漿。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轉身,又走回了那家客棧。
在靠窗的一張空桌邊坐下,將燒餅和豆漿放在桌上。然後,他朝還在發愣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再來一碗餛飩,不放蔥花。”
“啊?哦,好……好嘞!”
店小二回過神來,忙不迭地跑向後廚。
整個大堂陷入了一種更加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假裝在做著自己的事,但餘光卻死死地鎖定著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