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內,檀香嫋嫋。
顧淵盯著麵前的《易筋經》,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本來自外星的天書。
上麵的每一個梵文字母,他都認識,因為前世為了破解一處古墓,他曾下苦功研究過。
但當這些字母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句句話,一段段經文時,他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什麼“總持之門,堅固之操”,什麼“韋馱獻杵,三盤落地”,文字的表層意思他懂,但其中蘊含的,關於氣血搬運、經脈流轉的法門,卻像是被一層厚厚的迷霧籠罩著,看得見,卻摸不著,更不用說去修煉了。
這與他之前參悟《九陰真經》和《龍象般若經》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兩本神功,雖然也博大精深,但其核心邏輯是清晰的,是以武入道,隻要武學見識和悟性足夠,便能循序漸進。
而這本《易筋經》,給他的感覺,更像是一本哲學著作,而非武學秘籍。
“看不懂吧?”
苦辯和尚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個酒葫蘆,正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
苦性禪師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形象,這才對顧淵解釋道:
“顧施主,不必困惑。達摩祖師創下此經,其本意並非為了爭強鬥狠,而是為了強壯僧眾體魄,助他們更好地參禪悟道。故而,此經,是以佛法為根,以武學為用。若無深厚的佛理修為,是無法勘破其中真意的。”
“佛理修為?”顧淵抬起頭。
“不錯。”苦性禪師點了點頭,神情嚴肅,“想要真正領悟這本《易筋經》,你至少需要通讀我佛門五百本以上的經典,從《法華經》到《楞嚴經》,從《華嚴經》到《維摩詰經》,都要爛熟於心,明悟其中‘空’與‘有’、‘生’與‘滅’的辯證之理。”
“隻有到了那時,你再來看這本《易筋經》,才能撥開雲霧,見其真貌。否則,若是強行修煉,輕則內力錯亂,重則經脈寸斷,走火入魔。”
顧淵聞言,陷入了沉默。
五百本佛經?
前世今生都未曾接觸過佛經的學習。
他就算有兩世記憶,悟性超凡,過目不忘,要把這些詰屈聱牙的經文全都讀懂吃透,沒個三五月的功夫,根本不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猶豫和為難,苦辯和尚嘿嘿一笑,湊了過來:“小子,你自己看是看不懂的,但是嘛……”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苦性。
“有我們兩個老家夥在,就不一樣了。”
苦性禪師也適時開口,聲音沉穩:
“我與師兄,雖武學修為不及施主遠矣,但於佛法一道,浸淫百載,尚有幾分心得。我二人可以為你逐字逐句講解經文,為你闡述其中蘊含的佛理,以我二人的禪心修為,為你構建一個‘場’,助你更快地進入那種‘見性明心’的境界。”
“如此一來,或可將常人十年之功,縮短至一年半載。”
顧淵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精芒。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兩位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少林活化石,親自當他的家庭教師,為他開小灶,這種待遇,古往今來,恐怕也隻有他一人能享受到。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顧淵心中清楚得很。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兩位老僧:“兩位前輩如此厚愛,晚輩感激不儘。不知……需要晚輩付出什麼?”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問題擺在了台麵上。
聽到這話,苦辯和尚收起了臉上的嬉笑,神情第一次變得無比鄭重。
他與苦性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頷首。
“顧施主是聰明人,老衲也就不繞圈子了。”苦辯和尚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蒼涼,“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少林,看似還是武林泰山北鬥,實則……早已是外強中乾,風雨飄搖了。”
“老一輩的,如我與師兄,都已是行將就木,時日無多。中生代的,多是天資有限,終生無望宗師。而新生代裡,玄明那孩子,心性雖已磨礪出來,但終究隻是個武僧,而非德才兼備,撐不起少林這片天。”
“亂世將至,大爭之世,新勢力崛起不斷,不說近處的全真,就是遠處的蒙古鐵騎,也虎視眈眈,江湖格局即將重新洗牌。我少林千年基業,傳承不易,若無真正的擎天之柱,恐怕……難逃覆滅之禍。”
“所以……”顧淵接過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