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清風徐來,吹動了葉青花額前的碎發,也吹起了她那一身素白的衣裙,讓她本就清麗的身影更添幾分飄然若仙的意味。
然而,此刻的仙子,正以一種最卑微的姿態,跪在塵土裡。
顧淵停下了腳步,夜照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打了個響鼻,安靜地站在一旁。
他沒有回頭,沒有側目,隻是靜靜地站著,仿佛在欣賞遠處的風景,又仿佛根本沒聽到身後那卑微的祈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沉默,是比任何言語都更加沉重的壓力。
葉青花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場籠罩著自己。
似乎,在她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輪高懸天際的冷月。
她的存在,她的祈求,對於這輪冷月而言,與路邊的一粒塵埃,並無任何區彆。
汗水,從她的額角滲出,沿著臉頰滑落。
她以為顧淵不信她的誠意,急忙抬起頭,梨花帶雨道:
“先生明鑒!青花絕非貪慕虛榮之輩!先生於嵩山之上,誅殺惡僧,那苦乘老賊,正是害死家父葉白衣的元凶!”
“家父為報血仇,隱忍二十年,處心積慮,最終卻落得個身死名裂的下場。而先生您……”
她看著顧淵背影,眼中逐漸流露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您一人一槍,快意恩仇,管他什麼名門正派,管他什麼五絕高手,不服者,皆以手中槍破之!”
“這才是真正的江湖,這才是青花向往卻一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您……您是青花的恩人,青花認為這輩子都還不完!”
她將想法和盤托出,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在她看來,顧淵的行為,不僅僅是替她報了那間接的殺父之仇,更是為她指明了一條她從未敢想象的道路——以絕對的力量,碾碎一切。
少頃,顧淵終於有了反應。
他轉過身,眸子終於落在了葉青花的身上。
“你擅長什麼?”
葉青花心中一喜,以為有了希望,連忙回答:
“青花自幼學武,粗通一些劍法和暗器,雖難登大雅之堂,但行走江湖多年,對各大門派的秘辛、人脈關係,都略知一二。隻要先生用得上,青花願……”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淵冷淡地打斷了。
“你的武功和見識,我看不上。”
“你的智謀,於我無用。”
葉青花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
顧淵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葉青花身體再次顫抖。
牽著夜照的韁繩,顧淵與她擦肩而過,在經過她身邊時,腳步微頓,留下最後一句話。
“更何況,你的容貌,還不夠格當我侍女。”
“收留你,對我而言,隻是個累贅。”
轟——!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跪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間失去所有色彩的石雕。
臨近山坡上,匆匆趕來的十三姨聽到顧淵所言,小嘴張成了“o”形,半天都合不攏。
她喃喃自語,頗為驚奇:“原來……原來他還是個顏控?而且眼光還這麼高?”
一旁的牙擦蘇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畏懼和一絲欽佩。
狠!
這哥們太狠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
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卻說看不上人家。
對女人而言,這不比殺了她還難受。
顧淵沒有再看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他牽著夜照,身影與幽深的山道漸漸融為一體,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隻留下一道孤高絕塵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