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農莊的後院裡,傳來顧淵的歎息聲。
“夜照。”
“……”通體烏黑的寶馬打了個響鼻,高傲地揚起頭,用屁股對著他。
在夜照的蹄下,一匹剛剛買來不到半個時辰的棕母馬,已經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顧淵的臉有點黑。
他看著夜照,感覺自己的腦仁在一抽一抽地疼。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為了接下來趕路,他需要再買一匹馬給有傷在身的聶媚娘。
他買了一匹雄壯的公馬,結果,夜照一腳將其踹進了旁邊的水溝裡,當場死亡。
今天,他吸取教訓,買了一匹溫順的母馬。
結果,夜照又當場將母馬踢死。
他原以為夜照不喜歡同性,所以他特意挑了一匹品相極佳,馬販口中號稱“馬中西施”的母馬,想著這下總該沒問題了吧?
結果,夜照連眼神交流都省了,直接一記穿心腳,乾淨利落。
“連異性都不喜歡,你想乾嘛?你想上天嗎?”顧淵是真的有點氣了。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夜照的韁繩,準備給這個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家夥一點教訓。
一旁,剛剛處理完傷口,換上一身淡紫色長裙的聶媚娘,看著這一人一馬的互動,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如春花綻放,讓整個院子都明亮了幾分。
顧淵的動作一頓,回頭瞥了她一眼。
聶媚娘連忙收斂笑容,低下頭,但嘴角那抹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先生,您彆生氣。”
她聲音輕柔地走上前來,伸手輕輕撫摸著夜照的脖頸,後者竟奇跡般地沒有反抗,反而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此乃神駒,有自己的傲氣,異於常馬也是理所應當。先生又何必為這點小事動怒呢?”
顧淵看著站在聶媚娘身旁,一臉乖巧,卻用眼角餘光偷偷瞟著自己的夜照,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這馬……怎麼感覺像彆人家的小孩?
見顧淵不說話,聶媚娘臉頰微紅,鼓起勇氣,低聲道:
“若……若先生不嫌棄,媚娘……願與先生同乘一騎。如此,既不耽誤行程,也不必再破費了。”
說完,她的頭埋得更低了,耳根都紅透了。
顧淵看著眼前羞澀動人的美人,又看了看旁邊那匹瞬間變得幸災樂禍的黑馬,心念盤旋。
夜照脾氣太差,買新馬純屬浪費時間和金錢。
兩人同乘,可以最大限度發揮夜照的速度優勢,效率最高。
還有,聶媚娘傷勢初愈,同乘一騎,萬一遇到突發狀況,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照應。
結論:此乃當前最優解。
“嗯。”
顧淵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說的有理。那就這樣吧,上馬。”
他自己先翻身上馬,然後朝聶媚娘伸出了手。
聶媚娘心中一喜,將自己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地放在了他寬厚溫暖的手掌中。
顧淵將她帶上了馬背,穩穩地坐在了自己身前。
美人再次入懷。
她的整個後背,都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柔軟的觸感,伴隨著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瞬間將他包圍。
顧淵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運轉起大道歌,一股清涼的氣流在丹田盤旋,強行將心頭那絲漣漪壓了下去。
“坐穩了。”
他聲音平淡地丟下三個字,雙腿一夾馬腹。
“駕!”
夜照發出一聲歡快無比的嘶鳴,四蹄翻飛,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出了農莊,消失在官道儘頭。
廣陵城西。
一座占地極廣的豪奢府邸,朱門高牆,氣派非凡。
門前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錢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