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燈大師正在佛前誦經。
他身後的古佛青燈,燃了千年,見證了大理段氏的興衰榮辱。
他的心,也如這燈火,看似平靜,實則在紅塵中搖曳。
自那日論道敗給顧淵,他非但沒有半分怨懟,反而心境愈發澄明。
顧淵那句“我即是道”,如當頭棒喝,讓他明白了固步自封之可悲。
“師祖。”
一名武僧步履匆匆地走進大殿,神色慌張,“山下傳來消息,西毒歐陽鋒,已至陽苴咩城。”
一燈誦經聲微微一頓,睜開眼,波瀾不驚:“他來便來了,有何可慌?”
“他……他還命人傳話,說聽聞武絕顧淵正在我天龍寺做客,特來討教一番,為‘五絕’挽回顏麵!”
武僧急切道,“如今城中都傳遍了,說西毒要與武絕在點蒼山決一死戰!”
一燈聞言,緩緩搖頭,歎了口氣:“虛張聲勢,意在沛公。他這是陽謀,在給顧淵設局啊。”
以歐陽鋒的性子,若真有把握,隻會暗中偷襲,豈會如此大張旗鼓?
他這般行事,無非是想將顧淵逼出來,引入他布好的陷阱。
“傳令下去,天龍寺上下,任何人不得將此事告知顧施主,由他去吧。”一燈吩咐道。
他雖敗於顧淵,卻敬其武道。
這等陰詭伎倆,他不想讓顧淵沾染。
然而,第二天,更壞的消息傳來。
“方丈!不好了!”
還是那名武僧,這次臉上已滿是驚怒與惶恐,“歐陽鋒……歐陽鋒在城外抓了一批異人!男女老幼都有!”
“他放出話來,讓顧淵今日午時前去見他,否則,每過一個時辰,便殺十個異人!”
“豈有此理!”
饒是一燈心如古井,此刻也不禁怒火中燒。
濫殺無辜,還用此等卑劣手段要挾,歐陽鋒此舉,已然突破了武林中人的底線。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起身,朝著後山走去。
此事,他必須告知顧淵。
如何抉擇,是顧淵自己的事,但他不能替他隱瞞。
後山禪院,顧淵正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中。
他一手虛握,仿佛握著一杆無形的槍;另一手拉開飛羽弓,弓弦上卻空無一物。
他的心神,在“槍心”與“箭意”之間艱難地切換、轉化。
“心,隻有一顆。”
“我的心,給了槍……那便讓這顆‘槍心’,在持弓之時,暫時變成‘箭心’……”
這個念頭,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心誠才功至,若心不成,箭法始終會覺得弱上一些。
這需要對自身意誌的掌控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正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一燈大師的到來,打斷了他的修行。
聽完一燈的敘述,顧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歐陽鋒來了,他並不意外。
甚至,他心中還有幾分戰意。
西毒的蛤蟆功與蛇毒,在前世也是赫赫有名的絕學,他很想親身領教一番。
但,現在不行。
他正處在武學突破的關鍵時刻,這種感覺稍縱即逝,比跟歐陽鋒打一架重要得多。
至於那些被抓的玩家……
“不去。”顧淵吐出兩個字,乾脆利落。
“這……”一燈愣住了。
他想過顧淵可能會憤怒,可能會猶豫,卻沒想過他會拒絕得如此徹底,沒有一絲遲疑。
“施主,那些異人……”
“與我何乾?”顧淵反問。
一燈頓時語塞。
是啊,與他何乾?
那些異人,非親非故,他為何要因他們而將自己置於險境?
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隻是……一燈看著眼前這個清冷得近乎無情的年輕人,心中莫名升起一絲寒意。
他歎了口氣,雙手合十:“貧僧明白了。是貧僧著相了。”
……
數個時辰前。
大理國都城陽苴ju)咩城外,臨時搭建的營地裡。
數十名玩家被繩索捆綁著,跪在地上,一個個麵如死灰。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
他們好端端地在大理城旅遊觀光,做著任務唱著歌,突然就被一群npc給劫了。
綁他們的,還是五絕之一的西毒歐陽鋒!
淦!
這合理嗎?
距此地不遠的一處山莊內,一個id為“趙三思”的玩家,正諂媚地對歐陽鋒彙報著什麼。
此人,正是當初在雲水山莊,被顧淵秒殺的趙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