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一騎,逐漸消失在長街儘頭的背影,楚明月終於憋不住了,跺了跺腳。
“小姨!你就這麼讓他把人帶走了?”
“那個何沅君,她、她看顧淵的眼神不對勁!”
陸香玉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眸光卻不見了平日的嫵媚,反而深邃了幾分。
“傻丫頭,這事兒,跟我們攔不攔,沒關係。”
“關鍵是,他想帶。”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感慨和……危機感。
“以前,我總覺得他是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水火不侵。”
“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這哪是石頭,這分明是一座火山。隻不過,第一個敢在他身邊點火的,不是我們罷了。”
陸香玉懊惱地揉了揉眉心,低聲咕噥了一句。
“草率了,是我大e了啊!”
“本以為時間長,可以溫水煮青蛙,沒想到有人直接上了高壓鍋……不行,我的計劃得提前了!”
楚明月聽得雲裡霧裡,但她聽懂了最後一句,不滿地嘟囔道:
“什麼青蛙高壓鍋的……他就是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見色忘友!本姑娘不稀罕了!”
話是這麼說,可那雙明亮眼眸裡滿溢的失落,卻怎麼也藏不住。
……
離開大理城,顧淵並未全速趕路。
夜照的腳程極快,若全力施為,不出三五日便可抵達無量山地界。
但他卻刻意放慢了速度,每日隻行百裡,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這段旅途,於他而言,是一次難得的武學沉澱。
點蒼山一戰,他雖大獲全勝,卻也讓他清晰地認識到自身武學的諸多不足。
與七大宗師的生死搏殺,更像是一場高強度的四市聯考,暴露出了他知識體係中的許多“盲點”和“弱項”。
他需要時間,將這場大戰的收獲,徹底消化。
清晨,山間薄霧繚繞。
顧淵盤膝於一塊巨石之上,吞吐著天地間最精純的紫氣。
想要突破大宗師境界,如今他差的隻是水磨工夫。
內力不僅要變質,還要變量,以求達到五氣朝元的地步。
何沅君則在一旁,一絲不苟地修煉著顧淵新傳授給她的內功——地階中品的《玉蟾功》。
這門功法中正平和,勝在根基穩固,最適合她這種底子薄、需要循序漸進的武者。
一個時辰後,顧淵收功起身,開始指點何沅君的劍法。
“出劍時,肩要沉,肘要墜,腕要活。你的力,是從腳下生,經由腰胯,傳至臂膀,最後貫於劍尖。而不是單憑手臂揮舞。”
顧淵聲音清冷,一針見血。
他伸出手指,在何沅君的肩膀、手肘、手腕處輕輕一點,一股精純的內力透入,引導著她體內的氣血按照正確的路徑運轉。
何沅君的悟性極高,更難得的是那股超乎常人的韌勁。
哪怕一個動作要重複上千次,累得香汗淋漓,手臂酸麻到幾乎抬不起來,她也隻是咬著牙,默默堅持,從不叫苦。
短短數日,她的劍法便已脫胎換骨,從過去那套華而不實的“劍舞”,蛻變成了一門初具雛形的殺伐之術。
顧淵發現,自己在這種“教學”中,也將腦中駁雜的武學理論,重新梳理歸納,武道根基愈發穩固。
除了修煉,何沅君也將顧淵的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每日清晨睜開眼,溫熱的洗臉水和乾淨的毛巾便已備好。
修煉結束,她會奉上用山泉水泡好的清茶。
用餐時,哪怕隻是簡單的烤肉野味,她也能做出幾樣精致的配菜。
夜晚宿營,帳篷總是紮在最避風的位置,篝火也燒得恰到好處。
甚至連夜照的馬料,她都會精心挑選最鮮嫩的青草,再配上些許豆料,喂得這匹神駒每日都油光水滑,精神百倍。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恰到好處,既不過分殷勤,也不顯得疏忽。
某夜,山風漸起,寒意刺骨。
何沅君在篝火旁練完最後一遍劍法,收劍而立,臉色卻忽然一白,身子晃了晃,一口氣沒喘上來,隻覺得體內真氣亂竄,經脈傳來陣陣刺痛。
是她太過急於求成,導致內息岔了。
一隻溫熱的手掌,毫無征兆地貼在她的後心。
“守心凝神。”
顧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股渾厚霸道卻又溫潤如陽的真氣,瞬間渡入她的體內。
何沅君的身體一僵,一股暖流從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寒意與痛楚,也讓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她靠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根基不穩,莫要急躁。”顧淵收回手,聲音依舊平淡。
“是……多謝公子。”何沅君轉過身,低著頭,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聲音細若蚊蚋。
篝火的光,跳躍在她臉上,映得那雙杏眼水光瀲灩,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顧淵看著她。
這些天的相處,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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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空氣,安靜,妥帖,卻又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