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皇城,禦書房。
宋理宗趙昀埋首於堆積如山的奏折。
北有蒙古崛起,西有西夏搖擺,殘金死而不僵,沿海倭寇襲擾不休。
國內,民生凋敝,流民四起。
大宋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輪,正在風雨中飄搖。
他這個皇帝,做得比誰都累。
正當他為一份淮南災情的奏報而眉心緊鎖,殿門被轟然撞開。
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聲音嘶啞扭曲,帶著純粹的絕望。
“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事了!”
哐當!
趙昀手中的朱筆脫手,在明黃的奏章上濺開一抹刺目的猩紅。
他霍然起身,一把揪住那內侍的衣領,雙目瞬間赤紅,屬於帝王的威嚴在這一刻儘數化為純粹的暴戾。
“你說什麼?!旭兒怎麼了?!”
“殿下……殿下在城外圍獵,墜馬滾入了冰湖……”
內侍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撈……撈上來了,可人……已經沒氣了……”
轟——!
趙昀隻覺耳中轟鳴,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世界都在腳下崩塌。
他唯一的兒子!
他大宋的儲君!
“擺駕!快!”
他嘶吼著,身體比聲音更快,踉蹌著向殿外衝去。
東宮之中,哭聲震天,早已亂作一團。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十幾名太醫圍在床榻邊,人人麵如死灰,束手無策。
趙昀瘋了般衝到床邊。
他的兒子趙旭,那個總愛調皮搗蛋的鮮活生命,此刻臉色青紫,嘴唇發黑,小小的身軀冰冷僵硬,再無半分呼吸與心跳。
“救!”
“給朕救活他!”
趙昀抓住為首的太醫院院使,狀若瘋狂地咆哮。
“他要是死了,你們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院使魂飛魄散,重重跪地,額頭磕得青紫。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寒氣侵心,心脈已絕,臣等……臣等回天乏術啊!”
絕望,是刺骨的冰湖,瞬間將趙昀徹底淹沒。
他脫力般癱坐在地,看著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兒子,這位九五之尊,此刻隻是一個無助的父親,濁淚縱橫。
就在這死寂的絕望中,一名跪在人群末尾的老太醫,身體劇烈一顫,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顫巍巍地嘶聲喊道:
“陛下……或許……或許還有一人能救太子殿下!”
趙昀猛然抬頭,渙散的視線瞬間聚焦,死死盯住那老太醫。
“誰?!”
“武絕,顧淵!”
那太醫語速極快,生怕慢了一瞬。
“臣聞此人武功通神,身負醫道奇功《九陽真經》,其內力至剛至陽,或可為殿下驅逐寒煞,重續心脈!”
顧淵?
趙昀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那個清冷孤高的青衣身影。
那個桀驁不馴,卻又讓他忌憚無比的年輕人。
對!
《九陽真經》!
那是至剛至陽的無上神功!
“快!傳朕旨意!不!朕親自去!”
趙昀瞬間恢複了帝王的果決,他抹去淚水,聲音因激動而沙啞。
“備龍輦,去顧府!不惜任何代價,請顧先生出手!”
……
顧府,書房。
顧淵指尖輕點,將“龍葵血心草”最後一絲藥力,緩緩渡入雲飛揚體內。
這株奇草的生命精華,如溫潤的涓流,迅速穩固住了雲飛揚那幾近崩潰的生機,讓他那具殘破的身體,重新煥發出一絲微光。
正當他準備進一步探究《天蠶變》的奧秘時,府外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嘩。
片刻後,秦朝陽神色凝重地敲響了房門。
“公子,宮裡來人了,是官家親至。”
顧淵走出書房,便看到了那個身著常服,卻掩不住滿麵焦灼與憔悴的趙昀。
“顧先生!”
趙昀一見到他,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徹底放下了帝王的威儀,聲音嘶啞,滿是血親將失的懇求。
“求先生救救犬子!”
顧淵聽完事情原委,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九五之尊,不言不語。
這沉默,比任何拒絕都更令人窒息。
趙昀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從那雙平靜的眼眸中,看不到半分憐憫或動容,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