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無聲的對峙中緩緩流逝。
一日。
山巔之上,風停了。
雲滯了。
飛鳥走獸,儘皆噤聲。
一股無形的壓力自山巔彌漫開來。
“這是……道域的碰撞!”
薩守堅灌了一口酒,眼神裡再無半分慵懶,隻剩下駭人的凝重。
“王重陽的道,是‘先天一炁,包容萬象’,圓融無缺,想要將顧淵這柄利刃納入他的天地熔爐。”
王靈官眉頭緊鎖:“那顧淵呢?他的‘道’是什麼?”
“是槍。”
薩守堅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一杆要捅破這天的槍。”
他話音未落,山巔之上異象陡生!
以王重陽為中心,虛空中似有水波般的漣漪蕩漾開來,草木隨之瘋長,充滿生機。
而以顧淵為中心,空氣則變得鋒銳,連光線都似乎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腳下的青石,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在兩人之間瘋狂衝撞、湮滅。
山下眾人看得心驚肉跳,實力稍弱者,已是麵色發白,呼吸困難。
“好……好可怕!隻是站著不動,就讓我感覺要被碾成齏粉了!”
“這就是大宗師的境界嗎?那顧淵竟能與之抗衡?!”
人群中,黃蓉踮著腳尖,急得抓耳撓腮。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便靈巧地在人群中穿梭,不料一腳踩在了一個人的腳上。
“你沒長眼?”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黃蓉回頭一看,是那個冷若冰霜的聶媚娘。
“哎呀,女飛賊,是你啊。”
黃蓉吐了吐舌頭,“這麼好的位置,讓給我嘛。”
聶媚娘冷哼一聲,挪都未挪。
“你急什麼,”她瞥了眼山巔,語氣複雜,“這場戰鬥,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
她雖看不懂那玄之又玄的意境,卻能從顧淵那挺得筆直的脊梁上,感受到一股寧折不彎的意誌。
兩天。
三天。
整整三天三夜,終南山巔的兩個人,就如同石雕一般,維持著那個詭異的姿勢,一動不動。
山下的觀戰者,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
有人失去了耐心,罵罵咧咧地走了。
有人卻看得如癡如醉,從這場無聲的對決中,感悟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黃蓉早就沒了最初的跳脫,她盤膝坐在一塊石頭上,眉頭緊鎖。
她從天生那團變幻莫測的雲氣中,仿佛看到了父親黃藥師的奇門五行之術,給了她極大的啟發。
聶媚娘則是更專注地看著山巔的顧淵。
她甚至有種衝動,想上去幫他,但理智告訴她,那是找死。
阿龍和張君寶,更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他們的武學境界雖然低,但正因為如此,他們不敢放棄任何一個時間段,高手之間的對決細節。
薩守堅的酒葫蘆已經空了。
他難得地收起了那副懶散的模樣,眼神凝重地看著場中。
“三天了……這小子的意誌,簡直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