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兩人蜷縮在一座破敗的荒廟裡。
身下墊著乾草,身上蓋著單薄的破衣。
“君寶,你說,我們當初要是還留在少林,給師伯認個錯,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董天寶看著頭頂的破洞,幽幽地問道。
想到連累張君寶和他一起流浪,他就有些過意不去。
“留在少林?”張君寶苦笑一聲,“怎麼留?你忘了師伯是怎麼偏袒法相師兄的嗎?”
“那場比武,你明明贏了,他卻非說你偷襲,要廢了你的武功,把我們趕出來。”
董天寶沉默。
提起這事,董天寶的眼中就充滿恨意。
他本是少林寺達摩院最出色的弟子,年紀輕輕,一身橫練功夫就已登堂入室。
而他的師兄法相,仗著自己的師父是羅漢堂首座,在寺內橫行霸道,處處針對他。
那一次的寺內大比,董天寶憑實力擊敗了法相,卻被法相的叔叔,即戒律院首座,誣陷為偷襲傷人,要將他逐出師門,並廢除武功。
若不是張君寶拚死相護,加上他們的師父覺遠出麵求情,恐怕董天寶早就成了一個廢人。
即便如此,他們兩人,最終還是被趕出少林。
“哼,少林寺,名門正派?我看,不過是一群藏汙納垢的偽君子!”
董天寶恨恨地說道,“等我董天寶將來出人頭地了,一定要回去,把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一個個都踩在腳下!”
“天寶,彆這麼說,師父他對我們還是很好的。”張君寶輕聲勸道。
“師父是好,可他一個人,能頂什麼用?”
董天寶歎了口氣,“君寶,我算是看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光有武功是沒用的,還得有權!有錢!有了權,才能讓彆人怕你,敬你,才不會被人欺負!”
張君寶沒有說話,他知道董天寶的心裡憋著一股氣。
“早知道,當初在少林離開前,我們就應該聽阿龍師兄的,去找那個顧淵拜師。”
張君寶突然說道。
“找他?”
董天寶撇了撇嘴,“阿龍師兄不是以前說過嗎,顧淵那種人,是不會收徒的。”
“再說了,君寶,你彆老想著練武了。顧淵那是千年不遇的武學天才,我們能跟他比嗎?我們還是老老實實,想辦法掙錢,當官,才是正道。”
經曆了少林的黑暗和社會的毒打,董天寶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不再單純地崇尚武力,而是開始渴望權勢。
“可是……”張君寶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忘不了,在終南山之巔,顧淵與王重陽論道時的風采。
那才是他向往的武道。
“彆可是了。”
董天寶打斷了他,“君寶,你聽我的,沒錯。”
“等我們有了錢,再慢慢練武也不遲。”
“到時候,你想請什麼名師,我就花錢給你請什麼名師!”
“你看,我們現在在大興府,這裡是金國的都城,機會多。”
“我們明天,去投軍怎麼樣?”
“隻要能在軍中混出個名堂,當個一官半職,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負了!”董天寶越說,眼裡的光芒越亮。
張君寶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天寶,我都聽你的。”
在他心裡,董天寶不僅是師兄,更是他唯一的親人。
無論董天寶做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
“哈哈,好兄弟!”
董天寶高興地摟住張君寶的肩膀,“等我當了大將軍,就封你做先鋒!我們兄弟倆,一起建功立業!”
“就你?還大將軍?”
張君寶被他逗笑了,“我看你還是先想想,明天我們吃什麼吧。”
“吃什麼?”
董天寶眼珠子一轉,從懷裡摸出兩個黑乎乎的窩窩頭,“當當當當!看,我藏了一手!”
這是他們今天賣藝時,一個好心的大娘給的。
董天寶當時藏了起來,沒被差役搜走。
“你這家夥!”張君寶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