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繼續前行。
走廊幽深,兩側的燭火被無形的氣機壓迫,焰苗低伏,不敢抬頭。
前方,三道身影靜立。
鐵手,追命,冷血。
他們沒有生者的氣息,隻有被心魔扭曲後的純粹殺意。
“擅闖者,死。”
鐵手率先發難,雙拳裹挾著剛猛無儔的勁風,直搗顧淵麵門。
拳未至,地麵已寸寸龜裂。
鳳淵槍的槍尾在地上一頓,一股巧勁沿著槍身傳遞至槍尖。
槍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上挑,沒有與鐵拳硬碰,而是點在鐵手發力的手腕關節。
是為“卸力”。
鐵手萬鈞的拳力頓時一泄千裡,身形不受控製地前傾。
與此同時,追命的連環腿已封死顧淵所有退路,冷血的劍則化作一道寒光,刺向顧淵的咽喉。
顧淵左腳為軸,身體猛然旋轉,長槍隨之橫掃。
貼著追命踢來的腿影,槍身如蛇,纏繞而上。
是為“纏防”。
追命隻覺自己的腿法處處受製,仿佛陷入泥沼,一身功力竟無處宣泄。
電光石火間,顧淵的槍尖已然脫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輕巧地彈在冷血的劍脊上。
“叮。”
一聲脆響。
冷血的劍脫手飛出,倒插進遠處的梁柱,兀自顫鳴。
顧淵的動作沒有半分停滯,槍勢回收,再猛然前送,貫穿了失去平衡的鐵手與追命的胸膛。
三具身軀化作屍體。
從動手到結束,不過數次呼吸。
顧淵持槍而立,神色沒有變化,繼續向神侯府的最深處走去。
這些宗師的招式雖然精妙,但在他眼中,破綻百出。
終於,他來到了儘頭的大殿。
王座之上,安世耿邪魅依舊。
他的左側,是念力已然實體化的無情盛崖餘。
而在他的右側,站著一位身形筆挺、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諸葛正我。
三位大宗師,氣息連成一片,將整座大殿化作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
“你終於來了。”安世耿的笑容透著玩味,“殺了我的四個廢物,你,準備好迎接真正的絕望了嗎?”
顧淵沒有答話,隻是將鳳淵槍橫於胸前。
戰。
下一刻,三人同時動了。
無情的念力化作無數細針,從四麵八方刺向顧淵的腦海。
諸葛正我的掌力渾厚中正,堂堂正正,卻封死了所有閃避的空間。
安世耿的身法詭異莫測,化作一道白影,直取顧淵心口。
三人的攻擊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立體殺陣,毫無死角。
換作任何一個大宗師在此,都唯有飲恨一途。
但顧淵閉上了雙目。
在旁人看來,這是放棄抵抗。
但在顧淵的感知中,整個世界化作了由內力線條構成的模型。
無情的念力攻擊軌跡,諸葛正我的內力運行路線,安世耿的身法移動坐標……
所有的一切,清晰無比。
顧淵的腦海中,龐大的武學數據庫高速運轉,開始進行推演。
找到了。
顧淵的身體動了。
他選擇進攻,朝著一個在所有人看來都空無一物的地方,刺出了手中的長槍。
最強殺招——沉舟!
這一槍,沒有裹挾驚天動地的氣勢,反而內斂到了極致。
所有的力量、意誌、精氣神,都凝聚在了那小小的槍尖之上。
在刺出這一槍的刹那,顧淵的心神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明之境。
他“看”到了。
手中的鳳淵槍不再是一段死物,它有了脈搏,有了呼吸。
自己的意誌順著槍身蔓延,與槍尖那一點寒芒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