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龍涎香的煙氣嫋嫋升起。
趙昀脫去沉重的龍袍,隻著一身明黃色的常服,斜靠在軟榻上,臉色顯露病態。
他接過常公公遞來的參茶,輕輕啜了一口,胸口那股翻湧的氣血才稍稍平複。
“官家,您今日龍威蓋世,可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給鎮住了。”常公公一邊替他捶著腿,一邊由衷地讚歎道。
“一群屍位素餐的蠢貨罷了。”趙昀疲憊地擺了擺手,“若非留著他們還有些用處,朕今日便將他們全砍了。”
早朝上那番震怒,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不過,老奴有些不解,”常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為何要如此旗幟鮮明地維護顧淵?今日之事,您隻需略施手段,便可輕易壓下,何必為了他,與滿朝文武為敵?”
在常公公看來,趙昀今日的表現,太過激進,不像是帝王製衡之術,反倒像是徹底將自己與顧淵綁在了一起。
趙昀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放下茶杯,看著窗外枯黃的梧桐葉,緩緩開口。
“你不懂。”
“顧淵是刀,是一把曠古爍今的絕世神兵。這樣的刀,用來殺敵,自然是無往不利。但它太鋒利了,鋒利到隨時可能會傷到握刀的人。”
趙昀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壓得更低。
“對付這樣的刀,一味地打壓、猜忌,隻會讓它離你越來越遠,甚至反噬其主。”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道,你是唯一能為他遮風擋雨,唯一能讓他毫無顧忌展露鋒芒的人。”
“朕今日在朝堂上,看似是為他與百官為敵,實則是在告訴他,這天下,隻有朕能容他,隻有朕能護他。”
“朕為他擋下的這些明槍暗箭,他顧淵,是要承情的。”
常公公聽得心驚肉跳,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官家今日的所作所為,並非一時意氣,而是更高明的帝王心術。
他不是在保護顧淵,而是在用“恩情”這根最堅韌的鎖鏈,將這把絕世神兵,牢牢地鎖在自己身邊,鎖在大宋的戰車上。
“另外,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官家——”
趙昀擺了擺手,讓常公公不必故作姿態。
“蒙古鐵騎虎視眈眈,朕必須在駕崩之前,為瞳兒,為這趙氏江山,找一個最堅實的依靠。”
“顧淵,就是朕為大宋選的最後一道屏障。”
常公公眼眶一熱,跪伏在地:“官家深謀遠慮,老奴愚鈍。”
“起來吧。”趙昀擺了擺手,“光有恩,還不夠。還得有威,有賞。”
他沉吟片刻,對常公公吩咐道:“傳朕旨意。”
常公公連忙起身,躬身侍立。
“加封顧淵為‘鎮國武安王’,如果他不願意接受,也不必勉強,另外食邑三千戶,賜金印,綬玉帶。”
“特許其入宮可乘馬,上殿可佩劍,麵君可不拜。”
“另,擇吉日,著禮部與欽天監,籌備其與瑞國公主的大婚事宜。”
常公公聽得心頭劇震。
加封王爵已是曠古殊榮,而入宮乘馬,佩劍上殿,見君不拜,這更是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恩寵!
這幾乎是人臣之極,與君王共天下了。
“官家,這……這是否太過……”常公公忍不住勸道。
“無妨。”趙昀的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執拗,“朕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顧淵,是我趙昀最信任的人。誰與他為敵,便是與朕為敵,與整個大宋為敵!”
“朕給他的,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尊崇。朕要讓他明白,隻有在大宋,在他女兒的夫君這個位置上,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去擬旨吧。”趙昀揮了揮手,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遵旨。”
常公公不敢再多言,恭敬地退了出去,親自去尚書房傳達旨意。
早朝剛散,一隊人馬便從皇城中悄然駛出,直奔顧府而去。
為首的,正是常公公,身邊還跟著一臉嚴肅的禮部尚書。
這支隊伍行事極為低調,沒有鳴鑼開道,沒有儀仗護衛,就像是普通官員出行。
可即便如此,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遍布臨安城的無數雙眼睛?
尤其是那些無孔不入的玩家。
“臥槽!一定又有大新聞!常公公和禮部尚書去顧府了!”
“這架勢……是去問罪還是去安撫?”
“問罪?你怕是沒睡醒。沒看論壇上顧神昨晚乾了什麼嗎?一夜之間,把明教在臨安城的高層幾乎殺遍!皇城司想攔人,被顧神一個眼神嚇退三千禁軍!”
“就是!現在去問罪,是嫌命長嗎?我猜是去安撫的,畢竟昨晚動亂,死傷的百姓太多了,朝廷總得給個說法。”
“我賭五毛,是去宣旨的!沒準是封賞!畢竟顧神平定叛亂,功勞大過天!”
“我去,那顧神豈不是又要起飛?”
“顧神早就在天上了好嗎。”
玩家們議論紛紛,遠遠地跟在隊伍後麵,一個個都開啟了錄製功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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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異人”的圍觀,常公公等人早已見怪不怪,隻是目不斜視,加快了腳步。
他們對這些異人的態度,向來是不喜不厭,絕不多言。
很快,隊伍便抵達了顧府門前。
早已得到消息的桓家護衛,將大門敞開,神情肅穆地立於兩側。
顧府的管事匆匆迎了出來,對著常公公行了一禮:“不知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常公公虛扶一把,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王管事不必多禮,咱家是奉旨而來,還請通報一聲,武神大人可在府中?”
“主人正在後院,小的這就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