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向不對勁?”
斡八尺心裡一咯噔,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順著親兵手指的方向,透過帥帳頂部的破洞朝外看去。
夜色漆黑,隻能看到遠處連綿的山影。
“你想說什麼?”斡八尺的聲音沉了下來。
那親兵感到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壓力,額頭上的細汗彙成溪流,他不敢再賣關子,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猜測全部吐露。
“將軍,那個方向……如果屬下沒記錯的話,再往東三十裡,就是咱們大軍的糧草囤積之地——懸雲穀!”
懸雲穀!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斡八尺的腦海中炸響。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瞳孔驟然收縮。
懸雲穀,那裡存放著西路大軍數月的糧草!
是整個大軍的命脈所在!
如果那裡出了事……
“你……你確定?”斡八尺的聲音嘶啞,他一把揪住那親兵的衣領,雙眼布滿血絲,幾乎是貼著對方的臉吼出來的。
“屬……屬下隻是猜測……”親兵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魂飛魄散,話都說不囫圇。
“猜測?”
斡八尺的眼角瘋狂抽搐,太陽穴的青筋墳起,一股無法遏製的邪火從心底直衝天靈蓋。
他不是氣顧淵,而是氣眼前這個親兵!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故意等老子坐上主帥位置上,心情好了才說?
顯得你比老子聰明?
狗養的玩意,俺斡八尺最討厭的,就是比俺聰明的人!
這股邪火一旦燃起,便再也無法遏製。
斡八尺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殺了他!
“噗嗤!”
斡八尺甚至沒有去拔腰間的佩刀,而是順手抄起桌案上用來切瓜果的匕首,反手一送,再猛地一拉。
一道血線,在那親兵的脖頸上綻放。
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濺了斡八尺滿臉。
那親兵的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風聲,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立下大功,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盯著斡八尺,那雙逐漸失去光彩的眼睛裡,充滿了不解和怨毒。
斡八尺卻看也不看他,任由他的屍體軟軟倒在自己腳邊。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熱血,感覺胸中那股邪火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消散了些許。
“你早說啊!”
“你他娘的早說啊!”
帳內其他親兵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斡八尺咆哮了一陣,才終於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
“來人!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變得嘶啞。
“命鷹揚衛,立刻!馬上!全速趕往懸雲穀!”
“告訴他們,就算把那裡給老子翻個底朝天,也絕不能讓一粒糧食出事!”
“還有!擂鼓!聚將!”
“所有千夫長以上將領,一炷香之內,到帥帳議事!遲到者,斬!”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整個沉寂的金軍大營瞬間被驚動。
沉悶的戰鼓聲在夜色中傳出很遠,無數火把被點亮,將龐大的營地照得如同白晝。
斡八尺站在帥帳中央,看著帳外湧動的人影和幢幢火光,心中焦躁萬分。
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