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臨安,皇宮。
宋理宗趙昀半躺在龍榻上,臉色因激動而漲紅,劇烈地咳嗽著。
“官家!龍體要緊啊!”常公公在一旁焦急地為他順著氣。
“咳咳……朕……朕沒事!”趙昀擺了擺手,他抓著常公公的手,眼中是抑製不住的狂喜,“你聽到了嗎?軍魂!顧淵他……他竟然能凝聚軍魂!”
“老奴聽到了,聽到了!”常公公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天佑我大宋!天佑我大宋啊!”
“哈哈哈!”趙昀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牽動了傷勢,又是一陣猛咳。
他咳出的痰中,帶著血絲。
但他毫不在意。
“傳旨!傳朕的旨意!”趙昀喘息著,眼神卻亮得驚人,“朕要禦駕親征!”
“朕要親自去襄陽,去見證我大宋的麒麟兒,如何為朕踏破金國!”
“什麼?!”常公公大驚失色,“官家,萬萬不可啊!您的龍體……”
“無妨!”趙昀打斷他,“此等百年未有之大捷,朕若不能親眼所見,豈非終生遺憾!”
他掙紮著就要下床,卻被一群聞訊趕來的大臣死死攔住。
“官家三思啊!”
“襄陽戰事未平,官家萬金之軀,豈可輕動!”
老臣們跪了一地,哭聲震天。
但趙昀心意已決,誰勸都沒用。
就在此時,一道清脆而焦急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父皇!”
瑞國公主趙瞳提著裙擺,快步跑了進來,她看到趙昀蒼白的臉色和床邊的血跡,眼眶一紅。
“父皇,您怎麼了?”
“瞳兒,你來得正好!”趙昀看到女兒,精神一振,“快,隨父皇一起去襄陽!去為你未來的夫君,擂鼓助威!”
趙瞳聞言,又羞又急。
她知道父皇的心思,但更擔心他的身體。
她走到床邊,拉著趙昀的手,輕聲勸道:“父皇,女兒知道您心係戰事,也為顧淵高興。”
“可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女兒和這大宋江山,以後依靠誰去?”
“再者說,顧淵在前方奮戰,您在後方為他穩住朝堂,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支持呀。”
聽到女兒的話,趙昀眼中的狂熱,才漸漸冷卻下來。
是啊,他差點忘了。
自己命不久矣。
他若是死在了去襄陽的路上,那才是真正的給顧淵添亂。
“唉……”他長歎一聲,重新躺了回去,臉上滿是落寞,“瞳兒說的是,是朕……孟浪了。”
……
青州。
東路大軍的攻勢,如同狂風驟雨,連綿不絕。
青州城牆早已殘破不堪,城內箭矢告罄,滾石擂木也已用儘。
守城的宋軍,從最初的兩萬人,銳減到不足五千,且人人帶傷。
“殺啊——”
“殺——!”
“史大人!頂不住了!金兵已經攻上東城牆了!”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衝進府衙,聲音嘶啞。
府衙內,青州知州史文鏡正親自為傷兵包紮。
他聽到稟報,包紮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手上的動作,將繃帶仔細係好。
“知道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史文鏡,六十七歲,以文官之身,守青州已有一載。
去年,玩家們突襲河北道,搶先數十座城池。
儘管在金軍的猛烈反攻下,幾乎丟儘。
但他這邊自玩家獻城以來,他就一直於此防守。
未曾陷落。
他不是武人,甚至連三流武者都算不上,隻會幾手莊稼把式。
但他硬是憑借著自己的智謀和一股不屈的意誌,率領青州軍民和玩家,抵擋住了金國數萬大軍七日的猛攻。
可現在,終究是到極限了。
“大人,您快走吧!從密道離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校尉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是啊,大人,我們玩家是不死之身,之後還可以幫助您守城的。”有玩家因史文鏡氣節感動,也一直追隨其左右。
“是啊是啊!”
史文鏡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早已被血汙和硝煙染得看不出原色的官袍,長歎道:
“爾等勿要多言。”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為青州父母官,便當與此城共存亡。”
他環視了一圈府衙內躺滿的傷兵,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我這一生,碌碌無為,沒想到臨了,還能有幸與諸君一同赴死,值了。”
說完,他從牆上摘下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