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皇宮。
地湧猴兒酒的藥力,終究是有限的。
在配合太醫院各種名貴藥材的精心調理下,宋理宗趙昀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依舊處於昏睡之中,情況並不樂觀。
這幾天,瑞國公主趙瞳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父皇的床邊,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顧府的眾女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這日午後,何沅君和陸香玉帶著一些滋補的湯品,再次入宮探望。
“瞳兒,你這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子怎麼受得了?陛下還沒醒,你可不能先倒下了。”陸香玉拉著趙瞳的手,滿眼心疼。
何沅君也將湯碗遞了過去,柔聲道:“是啊,公主,這是用桓家送來的百年老參燉的雞湯,你快趁熱喝點吧。”
趙瞳看著她們,眼眶一紅,搖了搖頭:“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陸香玉態度強硬了幾分,將湯碗塞到她手裡,“這是命令。你要是把自己熬垮了,等陛下醒來,我們怎麼向他交代?顧淵回來,我們又怎麼向他交代?”
聽到“顧淵”兩個字,趙瞳的身體微微一顫。
她知道,她們說得對。
她不能倒下。
她強忍著悲傷,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眼淚卻不爭氣地混著湯水,一起咽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他是常公公的義子,小德子。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小德子跑到近前,因為跑得太急,上氣不接下氣,“陛……陛下……陛下他醒了!”
“什麼?!”
趙瞳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急,險些將手中的湯碗打翻。
她一把抓住小德子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我父皇真的醒了?”
“千真萬確!”小德子用力點頭,臉上滿是喜色,“方才劉太醫為陛下施針,陛下他……他睜開眼睛了!”
“太好了!太好了!”
趙瞳喜極而泣,提著裙擺就要往父皇的寢宮跑。
陸香玉和何沅君也為她感到高興,連忙跟了上去。
然而,當她們快要跑到寢宮門口時,卻被一隊手持長戟的禁軍攔了下來。
為首的,是禁軍副統領,也是賈似道的侄子,賈全。
“公主殿下請留步。”賈全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陛下剛剛蘇醒,龍體虛弱,太醫囑咐了,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探視。”
“大膽!”趙瞳柳眉倒豎,怒斥道,“我是父皇的女兒,探望自己的父親,天經地義,你竟敢攔我?”
“公主殿下息怒。”賈全麵不改色,“末將也是奉命行事。宰相大人有令,為了陛下的龍體安康,任何人,包括公主殿下您,都不得擅入。還請公主殿下,不要讓末將為難。”
他嘴上說著為難,臉上卻沒有絲毫為難的意思,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你!”趙瞳氣得渾身發抖,“賈似道好大的膽子!他這是要軟禁父皇,挾天子以令諸侯嗎?給我讓開!”
賈全卻寸步不讓,他身後的禁軍,也將手中的長戟握得更緊了。
“公主殿下,您若是硬闖,休怪末將……無禮了。”賈全的眼神,變得陰冷起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個陰柔的聲音,從寢宮內傳了出來。
“賈副統領,你好大的威風啊。連公主殿下,都敢阻攔了嗎?”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常公公沉著一張臉,從寢宮內走了出來。
賈全看到常公公,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常公公,末將是奉了宰相大人的命令……”
“宰相大人?”常公公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咱家隻知道,這後宮之內,一切都由陛下和太後娘娘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他一個外臣來指手畫腳了?”
常公公一步步走到賈全麵前,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射出駭人的精光。
“咱家再問你一遍,讓,還是不讓?”
賈全被常公公的氣勢所懾,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知道,常公公雖然隻是個太監,但卻是跟在皇帝身邊幾十年的老人,深得信任。
得罪了他,沒有好果子吃。
可若是違抗了叔父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