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極西,昆侖之脊,海拔七千米之上的絕域。
這裡是飛鳥難渡的生命禁區,亦是密宗祖庭——大雪山,大輪寺。
它並非尋常寺廟,而是一座死死鑿入懸崖峭壁、俯瞰蒼生的“黃金城”。
自大唐貞觀年間文成公主入藏起,曆代吐蕃讚普便立下血誓,將國庫三成的黃金與西域諸國進貢的玄鐵運往此處。曆經六百年風雪洗禮,三十萬斤赤金與天外隕鐵澆築成了那連綿不絕的瓦頂與銅牆。
在大宋江湖眼中,少林是武林泰鬥;在西域三十六國國主心中,大輪寺便是懸在頭頂的“天”。
這裡不屬於江湖,因為江湖的規矩管不到這裡。
大輪寺的一紙法旨,比各國的王令更具分量。凡法王出行,無論是高昌的回鶻王,還是於闐的執政官,皆需脫靴赤足,在凍土上跪行十裡相迎。
百年來,曾有三國國主因進貢稍遲,翌日便舉族暴斃,頭顱被製成精美的嘎巴拉碗,供奉於大輪寺的長明燈下,永世不得超生。
這裡壟斷了西域九成的武學秘典與靈藥,是無數武者心中的聖地,也是埋葬了無數挑戰者屍骨的修羅場。
此刻,空氣稀薄如刀,寒風裹挾著冰晶,如無數把細碎的鋼銼刮擦著演武場的凍土,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壓過了獵獵風聲。一名使判官筆的中原漢子雙臂呈現詭異的扭曲,人如破布袋般被拋出三丈,重重砸在金剛岩鋪就的地麵上,胸腔塌陷,眼見是不活了。
“中原的點穴功夫?給佛爺撓癢都不夠勁道!”
演武場中央,一尊紅袍鐵塔傲然而立。
此人名為巴桑,乃是大輪明王的師侄,大雪山護法金剛。
他赤裸的上半身呈現出古銅色,肌肉虯結如老樹盤根,皮膚表麵隱隱流轉著一層類似金屬的光澤,這是密宗護體神功練至化境的“金剛不壞”之相。
周圍圍觀的並非尋常牧民,而是來自西域各部的頭領、黑教的高手,甚至還有幾名身著波斯服飾的聖火教長老。
他們看向大輪寺的眼神中,唯有敬畏。
巴桑一腳踏碎了那漢子的頭顱,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全場,聲音如洪鐘炸響:
“聽說南朝出了個什麼‘武神’顧淵,號稱天下無敵?哼,那是他沒遇上我大雪山的龍象神力!他若敢來,佛爺我隻需一隻手,便能將他的脊梁骨抽出來做成法器!”
話音未落,風雪驟停。
人群外圍,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一個身披黑色大氅,頭戴鬥笠的身影,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幽靈,撕開了這漫天飛雪。
並沒有驚人的氣勢,也沒有凜冽的殺意,他就像是一個路過的旅人。但他每走一步,周圍那些桀驁不馴的西域高手、凶殘的黑教死士,甚至那些在此地跪拜了三天三夜的狂信徒,都不自覺地感到心臟一陣緊縮,本能地向兩側退開。
一條通往演武場中央的路,在沉默中自動鋪開。
“你想挑戰大雪山?”巴桑眯起眼,常年搏殺的直覺讓他渾身汗毛倒豎,但他對自己的第九層《龍象般若功》有著絕對自信。
來人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頭。
鬥笠下,是一雙淡漠如蒼天俯視螻蟻的眼睛。
“聽說,大輪寺藏有《龍象般若功》的曆代精要。”
“借我一觀。”
“借?”
巴桑怒極反笑,渾身骨節爆響,整個人瞬間膨脹了一圈,身後仿佛隱隱浮現出一尊怒目金剛的虛影,“此乃密宗無上絕學,憑你也配?死!”
轟!
巴桑動了。
腳下的凍土瞬間炸開一個大坑,他整個人化作一道紅色的殘影,攜帶著九龍九象的恐怖蠻力,一拳轟出。
空氣被壓縮到了極致,發出一聲刺耳的爆鳴,這一拳之威,足以讓千斤巨石化為齏粉。
顧淵站在原地,單手負後,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直到那隻足以開碑裂石的鐵拳逼近麵門三寸。
他伸出了一根食指。
那根手指修長、蒼白,甚至透著幾分書卷氣,就那樣輕飄飄地迎上了巴桑的必殺一拳。
“指?”
周圍的西域高手眼中露出嘲諷,用手指去接龍象神力,這是找死!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表情凝固了。
噗。
一聲輕響,就像是燒紅的鐵釺捅穿了牛油。
那根手指無視了巴桑體表的金剛護體罡氣,無視了那九龍九象的狂暴勁力,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巴桑那隻鐵拳,從手背刺入,從手腕穿出!
“這不可能!我的金剛身……”
巴桑的慘叫聲還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因為顧淵的手指並未停下,指尖吞吐出一股枯榮生滅的詭異勁力,順著巴桑的經脈瞬間逆流而上。
“大理,一陽指。參合,枯榮禪意。”
顧淵輕聲低語。
刹那間,巴桑那壯碩如牛的身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他引以為傲的氣血、內力,在這一指之下被生生截斷、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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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練的也是……”巴桑驚恐地瞪大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卻比他強大百倍的氣息。
顧淵變指為拳。
沒有動用九陽真氣,沒有動用槍意。
僅僅是肉身脊柱一抖,大龍翻身!
體內十一頭遠古巨象與十一頭真龍的虛影在虛空中一閃而逝,那股威壓,讓在場所有人心臟驟停。
第十一層,龍象之力!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