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些發顫的聲音，正是劉師叔。
聽到他關切又擔心的問話，我終於回過神來，長長舒出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好奇怪的感覺，此時在我眼中，周圍的一切都明顯清晰了不少，雖然光線昏暗，我卻是看得清清楚，整個世界都像是經過一場洗禮，變得乾淨清澈又澄明。
趙元辰此時跌坐在地上，雙目緊閉，身上的赤紅色已經褪去，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安詳。
我不由欣喜，忙開口問道：“趙前輩，你……”
但不等我的話說完，劉師叔忽然插道：“不太對勁，他好像沒有了氣息。”
我心中一驚，急忙伸手去試，但就在我的手碰到趙元辰的皮膚時，他的臉龐卻突然出現了異樣的變化。
他……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很快就生出了滿麵皺紋，原本的黑發也迅速變得乾枯灰白。
眨眼之間，趙元辰就成了一個衰老不堪的樣子，頭發稀疏雪白，就連健碩的身體，也已變得乾癟枯瘦。
“趙前輩，你怎麼樣？！”
我大聲呼喊著，隻見趙元辰身體微微搖晃，隨後費力地抬起頭，慢慢睜開眼睛。
他的一雙眸子也變得渾濁焦黃，失去了原本的神采。
隻是，那眼眸裡卻滿含著笑意，他凝視著我，蒼老的臉龐上都是欣慰之情，以及解脫後的釋然。
“孩子，謝謝你……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嘶啞，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耗費了許多力氣。
我心中酸楚，知道他命不久矣，垂淚道：“趙前輩，我已經儘力了，但是仍然沒能救下你……”
他笑了起來：“不，你已經救了我，讓我能夠體麵的離開，以正常人的樣子離開，而不是一個人人眼中的怪物……這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真正的救贖。”
他這番話情真意切，一聽便可知道，他已經無憾了。
我拉住他的手，剛想開口，卻是一陣哽咽。
他微笑著，凝視著我，一雙本就渾濁的眼睛慢慢開始散開，最後費力地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急忙湊了過去，隻聽他細如蚊蠅一般的聲音，在我耳畔說道。
“那本源道種之力，你要切記，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替我……好好活下去……”
他的聲音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一隻抬起的手也陡然垂落。
那雙原本赤紅熱烈的眼眸，已經變得一片灰白，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氣。
我心中悲傷，卻也替他高興，兩種情緒複雜交織，隨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拜倒，給他磕了三個頭。
“趙前輩，你在人間的苦難已經結束，沈星恭送拜彆，願你升天有路，早至仙界。下一世，再不來人間。”
說罷，我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兩行淚水無聲滾落。
周圍一片沉寂，每個還清醒的人都沉默無言，就連最聒噪的張無極，此時也不再說話。
山洞裡也恢複了原本的安靜，那些金煞之靈仿佛在趙元辰歸天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沒管任何人，隻低頭抱起了趙元辰的屍身。
此時他又變得很輕很輕，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大圈，安詳的就像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