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最後一些夕陽,我們抓緊時間繼續趕路,得找個相對乾燥的位置
不過行進的卻十分緩慢,得先拿棍子戳一戳草地,確認可以承重之後才會往前邁一步
即使如此,依舊會出現判斷失誤的時候
我們走過去都沒事,輪到老程的時候,也許是體重的問題,也許是踩的人多,終於到了極限了,他剛下腳就給陷進了泥潭裡
好在他的反應也算快,沒有亂動,也沒掙紮,直接將包丟給了我們,趴倒在了地上,增加受力麵積,所以沒有繼續往下陷,最後拉著我的木棍拔了腿才爬了上來
他這反應知識很專業,就問他是不是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爬這幾下很是費勁,他喘了幾口氣,朝我們擺了擺手,讓我們繼續出發
“我當年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的去過很多地方,紅軍過草地知道吧,川西北若爾蓋草原”
“去乾啥,參軍啊?”
曲冉扭頭好奇的問
“去你媽的,你看我年紀對的上嗎”
老程笑罵了一聲,又長歎了口氣
“八年前吧,我那時候沒什麼正經工作,跟著人家去淘金,聽說古河道沙金更容易沉積,就跟著一群人去了川西”
“那群人估計也是半調子,真厲害的人也不帶我玩,到了若爾蓋,他媽的迷路了,進了沼澤地”
“我記得還是夏天,穿的褲子都很單薄,那一腳下去,淤泥差點到胸口,那群人也是不講義氣的王八蛋”
“見我困在淤泥裡,拿了老子的包,笑了好一會才走,老子他媽的那時候都絕望了,好在也是命大,那人拿包的同時,丟了手裡的木棍”
“我就是靠著那根木棍,花了兩天時間,一點點的挪出了淤泥,那兩天我真覺得比一輩子都長”
“下半身早就失去了知覺,也就是老子求生意誌堅定,不然都得嗝屁,拔出來的時候那腿上……”
老程連嘖了好幾聲才繼續說道
“那腿上都是那種水蛭,吃的圓鼓鼓的,跟血葡萄串似的,一棍子能滑下來一大片。腿上都是血洞,也不知道什麼鑽的”
“害,最後金沒掏到,還差點把命搭上,在醫院住了半個月,賠上了醫藥費,你們說搞不搞笑”
川西確實有很多金礦,出金的概率大,如果他們去的是阿壩西南緣,掏出金的概率會比若爾蓋大很多
很明顯,彆人是故意把他帶那去,想要他包裡的東西,估計露財了
人都有天真的時候,吃虧受騙的多了,性格才會慢慢發生變化
他見我們沒人出聲,笑了一聲,問
“咋地,不好笑?”
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都打起手電
“不好笑,我們不是那群人,不會嘲笑朋友的苦難,更不會將朋友的苦難當活躍氣氛的娛樂”
我說著,用手電掃了一下他的腳下,提醒他注意點腳下
老程嘿嘿一笑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跟你玩不,一開始是感覺你這人,一上來就願意多給人好處,跟你玩,不會吃虧”
“後來發現,你他媽的是都真把老子當兄弟,嘴上嫌棄,心裡不會真嫌棄,也從來不會怪我菜,願意帶我玩”
“雖然你失憶了以後一直對老子不冷不熱的,主要也是不願意讓我跟著你去冒險,不是怕我分東西,是怕我死了,我老程雖然蠢笨,但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對我好,我還是分的清的”
“失憶了?誰失憶了?方安?”
我還沒接話,曲冉突然就先接了話,言語裡滿是驚訝
“怪不得我總覺得他怪怪的,對我比以前生疏,原來失憶了”
他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上坡路不好爬,我拄著木棍,彎著身子,邊爬邊喘
“老程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不是什麼好東西,沾上我,就像長矛沾了屎”
長矛沾屎,戳誰誰死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說,誰碰上我,都不會好結局,我會害死所有人
就像以前那些故人一樣,與我相知相遇,最終落的個……白骨無人收,荒塚無人祭的下場
老程呸了一聲
“哪有這麼說自己的,誰說你不是好東西,你可太是好東西了,就算是死,老子也願意”
我直了身子,用手電掃了一下上頭,淡淡的接了話
“老程,我不願意”
手電的光線有限,看不見太遠的地方,再往上幾百米似乎是石林
老程用木棍輕敲了一下我的腿
“嘿,你有啥不願意的,又不是讓你為我赴死”
我沒有接他的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繼續悶頭跟著鳳凰他們往前走
“你原本就是局外人,你的自願赴死,對方安來說,是值得共赴黃泉的好兄弟”
“可對淩麟來說,這是一種巨大的壓力,淩麟討厭有人為他犧牲,特彆是與這件事無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