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搖頭晃腦,回憶道,
“湖水滔天,淹沒小徑,直到此時,作家才明白,那些失蹤的人都去了哪。”
“他們被獻給了神明,成為喰宴的一部分。”
“可憐的作家本來也要走上這麼一條路,他的同伴們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但作家安然返回了。幸運的是湖中的神靈無視了他,不幸的是他走到哪裡都會想起死去的人們。”
亞瑟說到這裡,打了個哈欠,
“僥幸生還的作家,為了警戒世人,把他在神秘村落裡所看到的一切,包括那場神靈喰宴,全部記了下來,編撰成湖景之徑這本書。”
“這種營銷手段我見的多了,湖景之徑確實以‘神靈麵前的唯一幸存者秉筆創作’這個名頭大火特火,不知道印刷了多少本。”
“而蕨類花紋,在湖景之徑這本書裡,所象征的就是神明聖飾。”
亞瑟接過愛麗絲手中的樹枝,把泥地上的簡筆蕨型花紋劃亂,口吻隨意,
“後麵,湖景村沒落了,湖景之徑這本書卻依然很火。那些紳士淑女們去不了湖景村,就開始佩戴蕨類飾品,一時之間,居然還成了城中風尚。”
愛麗絲一頓,看著亞瑟的側臉,問:“您很了解啊,您是這本書的忠實讀者?”
“不,不是。”
亞瑟搖搖頭,眉宇之間帶著一抹不讚同,
“恰恰相反,我沒看過這本書,隻是這本書太熱了,我經常能聽到身邊的人討論劇情,從而有所了解。”
“關於城中蕨類飾品的流行,我也持反對意見。大眾因為獵奇的心理而長期瘋狂迷戀神秘文化,很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混亂思潮,為社會的穩定埋下極其危險的因素。”
“我去競選市長,其中一個政治主張,就是把以這本書為首的邪教流行列為禁品。人與神,我更相信人的力量,宗教可以成為暫時的寄托,但不能真正的支撐起人的脊梁。”
亞瑟不悅道,
“何況還是與活祭文化有關的宗教。有人在湖景之徑裡看到了扭曲之美,有人傾慕強大的神明,我隻看到了作家的同行者皆死,喰宴長桌上的累累屍骨。”
議員正義凜然的發言,讓菲歐娜表情一言難儘。
愛麗絲知道菲歐娜在想什麼——
作為全知全能神明的追隨者,菲歐娜覺得她被攻擊了,但又覺得攻擊的不全是她,亞瑟還有點像在自我傷害。
湖邊的冷風一吹,亞瑟打了個噴嚏。
他不以為意,繼續道:“還有那些神明,十之八九都是人捏造的泥偶。信什麼不好,信亂七八糟的神,純純給自己找不痛快。”
“比爾斯先生,我希望您能弄清楚邪教與宗教的區彆。”
亞瑟肆無忌憚的話,讓菲歐娜麵色沉下,冷聲道,
“神明眼裡可沒有善惡正邪,祭祀儀式這種典禮元素,都是人心自行揣測的。”
“你認為湖景之徑裡描述的神靈喰宴是不妥的,我也覺得他們的儀式簡直就是亂來。但,這不是您對神明不信不敬的理由。”
“神明本來就不需要人的供奉,怎麼能因壞人的行徑而怪神?”
亞瑟上下打量了一下菲歐娜的裝扮,恍然大悟。
出乎意料,他乾脆利落的道了歉:“對不起,吉爾曼小姐,我不應該在一位神秘學家麵前發表這些觀點。”
亞瑟摸摸鼻子,態度很明顯——
他不願意與菲歐娜爭執,白惹菲歐娜不痛快。甚至可以說,亞瑟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隻求菲歐娜彆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