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巡邏的廂軍士兵覺得他可疑,攔下來盤問。
“喂!賣棗的,哪裡來的?路引拿出來看看!”
楊誌心中沉穩,一邊假裝在懷裡摸索路引,一邊用濃重的關西口音答道:“軍爺,小人是陝州來的,這棗子甜得很,您二位嘗嘗?”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
一個士兵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誰吃你的爛棗!快拿路引!”
這一推,力道可不小,楊誌的身子卻隻是微微一晃,這反應絕非普通商人能有。
另一名士兵更加懷疑,手按刀柄逼近了一步:“你習過武?”
就在楊誌幾乎要忍不住動手的當口,旁邊一個茶攤上站起來一個人,正是扮作行腳醫生的李應。
李應哈哈一笑,提著藥箱走了過來:“二位軍爺息怒,息怒!這是我一位同鄉,人有點木訥,不懂規矩。”
他邊說邊自然地擋在楊誌和士兵之間,巧妙隔開距離,同時飛快地將一小錠銀子塞進為首士兵手中,
“軍爺辛苦,一點茶錢,莫要跟他一般見識。他的路引在我這兒呢,我看看……喏,您過目。”
李應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路引,士兵掂量了一下銀子,又粗略看了看路引,臉色緩和下來,嘟囔了一句:
“以後機靈點!現在是非常時期,知府大人有令,嚴查奸細!走吧走吧!”
李應連忙道謝,拉著楊誌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走到無人處,楊誌低聲道:“李員外,多謝了!險些誤了大事。”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後怕和愧疚。
李應麵色有點凝重,低聲道:“兄弟,這張叔夜治軍嚴謹,巡查極緊。通知各處兄弟,非生死攸關之事,絕不可再外出。潛伏下去,等待天王號令!切不可再有任何僥幸之心!”
經過這幾次險情,武鬆下令所有人員進入更深度的潛伏,幾乎完全停止活動,如同石頭沉入水底,靜靜等待那最終出擊的時刻。
濟州府街麵上似乎恢複了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下,卻似有旋渦流動,隻要稍有差池,便會被吸進萬劫不複之地。
武鬆的落腳點在西街儘頭的一家當鋪裡,這裡也是情報處的一個點。
武鬆在西街當鋪的後堂裡來回踱著步,腳下的青磚幾乎要被他磨出凹痕。
窗外天色由昏黃轉為墨藍,最後徹底沉入黑夜,隻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偶爾劃破寂靜。
時遷前日險些暴露,楊誌昨日也差點被盤查出破綻,雖都有驚無險,但武鬆深知,這種運氣絕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張叔夜不是無能之輩,他布下的羅網正在一寸寸收緊。
每多潛伏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二哥,”
一個壓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當鋪明麵上的掌櫃,也是梁山的老兄弟,
“您坐下歇歇吧!”
“哦!”
武鬆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心知這樣走下去,隻會讓其他的兄弟更緊張。
也難怪武鬆心急如焚,他最怕的不是強攻硬打,而是這種無儘的等待。
三百精銳,若是用在裡應外合、搶奪城門的關鍵時刻,便是刺入濟州府心臟的尖刀。
但若一直困守於此,一旦被官府發覺,便是甕中之鱉,隻有被逐一剿滅的份。
這不僅是任務的失敗,更是將這三百名信任他的兄弟帶入死地。
“戴宗兄弟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武鬆頭也不回地問。
“沒有。自從上次替時遷兄弟解圍後,戴處長那邊也徹底靜默了。如今各據點皆已斷絕往來,隻等信號。”
掌櫃的低聲回應,語氣同樣沉重。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