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借著夜色與水聲的掩護,再次悄無聲息地沉入冰冷的河水。
這一次,倒是輕車熟路。
他便如一條經驗豐富的大魚,避開淺灘燈火的映照,精準地潛向那處鏽蝕的鐵柵欄。
過程依舊險象環生,一隊巡邏的官軍恰在附近經過,火把的光暈甚至投到了水麵上,張順緊貼河床淤泥,屏息凝神,直至腳步聲遠去。
也就是張順,換一個人,誰又能在水底待那麼久。
他再次鑽入了那條幽暗的水道,回到了濟州府城內。
濕淋淋地爬上岸後,他片刻不敢耽擱,急速穿行在寂靜的街巷陰影中,直奔武鬆等人的藏身之處。
……
“吱呀——”
一聲輕微的門軸轉動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屋內,燭火跳躍,武鬆、楊誌、李應、時遷等人皆未入睡,都在等著張順的消息。
忽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幾個人幾乎是同時彈起,兵刃半出鞘,目光銳利地射向門口。
當看清來人是去而複返、渾身滴著水的張順時,眾人緊繃的神經才驟然鬆弛,隨即湧上巨大的驚喜。
“張順兄弟!”
武鬆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張順的胳膊,觸手一片冰涼,“你…你竟真的回來了!”
楊誌長舒一口氣,眼中滿是敬佩:“好個‘浪裡白條’,這番出入龍潭,如履平地!”
時遷則機靈地竄到門邊,警惕地朝外張望了幾下,迅速將門閂重新插好。
“快,拿乾布和酒來!”
武鬆低聲吩咐道,立刻有人取了來。
張順把臉上的水漬簡單擦拭了一下,又把一碗酒灌下肚,感覺身上熱乎了很多。
然後,壓低聲音,把這次出城見到晁天王的經過、城外兄弟們的焦急、以及最終商定的行動計劃一一道出:
“天王哥哥已儘起大軍,定於明日的醜時正刻,同時猛攻四門!以三支響箭升空為號,我等在城內即刻動手,裡應外合,奪取四個城門,放大軍入城!”
“好...太好了,我們暗殺處就等著這一天呢!”
武鬆說完話後,屋內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和蠟燭芯劈啪的輕響。
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戰意。
楊誌猛地一拳砸在掌心“好!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刻!明日後醜時,三支響箭為號,裡應外合!”
李應點點頭,手按在刀柄上“裡應外合,濟州府必破矣。”
武鬆低聲道“咱們也需要安排一下,晁天王四路派兵,咱們也需要四路派兵。”
楊誌滿不在乎地說“咱們隻攻打南城門即可,隻要攻下一個城門,濟州府也就破了!”
李應卻說“不可,如果隻攻打一處城門,城內的官兵便可以集中兵力,防守南城門。而咱們兵力少,在激戰中便會處於劣勢。”
武鬆看著楊誌和李應爭論,半晌沒有說話。
“嘿嘿嘿...”
時遷那頗具穿透力的尖利嗓子笑道,“武鬆賢弟,你給拿個主意吧!”
“好!”
武鬆笑道“二位哥哥所言都有道理。我們也兵分四路,重兵集中在南城門,其他三個城門佯攻。”
“佯攻?”
時遷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武鬆解釋道“佯攻不是不攻,假若有機會攻破城門,那就變成真攻。”
“此計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