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為人厚道,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老實人,老實蛋。
讓他去對付安道全,恐怕難以完成任務。
不多時,張順來到堂前。
晁蓋詳細交代了任務,特彆強調:“安神醫若不肯來,你可如此相勸...”
他低聲在張順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聲音極低,就連宋江坐在旁邊也沒有聽清說的什麼。
張順略微一遲疑,先是皺了皺眉,隨後又點了點頭:“小弟明白!必定將安神醫請來濟州!”
濟州府的霍亂非常嚴重,張順也是絲毫不敢耽擱。
辭彆晁蓋後,他帶足了銀兩,騎上馬便直奔建康府而去。
濟州府到建康府有一千二百裡,在宋朝這個距離可是不近。
在宋朝的交通工具隻有馬匹,船和步行,單靠這些交通工具要走一千二百裡,談何容易呀!
張順一路上曉行夜宿,一刻也不敢耽擱。
七日後的黃昏,張順已經跑出了一千多裡地,離建康府大約隻有不到四、五十裡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順鬆了鬆馬韁繩,讓胯下的這匹馬也放慢了速度,可以歇一歇了。
又往前走了十數裡,猛然前麵出現了一條河,長看不到源頭,寬也望不到對岸。
張順不由得一皺眉,自己一時趕路趕的急了點,錯過了村落,這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怎麼辦?
他身子一躍,從馬上跳了下來,看了看寬闊的河麵,彆說人了,連隻船的影子都沒有。
他又順著河麵搜尋,根本就沒有橋梁。
再說,這麼寬闊的河麵,又哪裡能建的了橋。
這可怎麼辦?
遊過去?
隻自己一個人還好說,可是自己身上還背著三百兩紋銀。
這些銀子是給安道全準備的,去請人家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正在張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圍著這條河團團亂轉的時候。
忽然,從河麵上飄來一陣歌聲。
漁歌隨風飄來,調子沙啞卻帶著奇異的韻律,像水鳥掠過浪尖,又似鬼魅在月下低語:
“月黑頭,水紅口,
龍王請客不用酒;
屍也香,骨也酥,
一篙撐開鬼門關——
喲嘿嘿,來也喲,
莫把銀錢帶過河!”
歌聲未落,河心霧靄裡晃出一葉烏篷小船,船頭挑一盞褪了色的紅燈籠,燈影在水裡拖出一條血似的長帶。
兩個精壯漢子,一高一矮,赤膊披著蓑衣,臂上刺著青鱗龍尾,隨著櫓搖而起伏,像兩條人形黑鯉。
聽到河麵上飄來了歌聲,張順頓時大喜,有船能渡河了。
張順連忙朝河麵高聲呼喊:“船家!船家!渡河——!”
那烏篷小船聞聲調轉方向,悠悠蕩來。
近看時,船身破舊,船頭那盞褪色的紅燈籠在暮色中幽幽晃動,映得兩個漢子麵色晦暗不明。
高個漢子停櫓打量著張順:“客官要渡河?這時辰可不早了。”
“趕路急,望行個方便,”
張順一拱手,“銀錢好說。”
矮個漢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這河叫‘鬼哭蕩’,夜渡得加錢——五兩銀子,不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