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這匹馬賣掉?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那要到什麼時候了。
總不能大街上隨便拉過來一個人就問,人家買馬嗎?
非得讓人家把自己當成了神經病。
算了,賴就賴到底吧!
俗話說,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
直接去找安道全,借些銀兩,先把肚子喂飽了再說吧!
以前來過一次建康府,隻是時間太久了,而且這座繁華的都市變化也太大了,他已經記不得具體的位置了。
張順牽著馬,揉了揉咕咕作響的肚子,決定先尋人問路。
安神醫名頭響亮,想必不難打聽。
他四下一瞧,正好看到街角有個賣燒麥的老漢,正掀開蒸籠,熱氣騰騰,麥香撲鼻。
張順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抱拳行禮,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和緩:“老丈,叨擾了。請問您可知曉,建康府有位神醫安道全,他的醫館在何處?”
那老漢抬起頭,用汗巾擦了擦手,打量了一下張順。
見張順雖然風塵仆仆,但眉眼端正,不似歹人,便笑道:“客官是來尋安神醫瞧病的?那你可問對人了!安神醫的‘回春堂’,就在前麵朱雀門街,拐過彎,看到一株大槐樹,樹下那家青瓦白牆、門口求醫的人排成長龍的便是!好找得很!”
“多謝老丈!”
張順心中一喜,果然問對了人。
他謝過老漢,牽馬便往朱雀門街走去。
沒走多遠,果然見一株虯枝盤曲的古槐,枝葉茂盛,遮出好大一片陰涼。
槐樹對麵,正是一家醫館,門楣上懸著“回春堂”三字匾額,筆力遒勁。
館前果然如老漢所說,候診的人排成了長隊,一直延伸到街邊。
有拄著拐杖的老翁,有抱著孩童的婦人,還有麵色焦黃的漢子,眾人雖麵帶病容,卻都安靜等候,秩序井然。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氣,與街市的喧囂浮躁截然不同。
張順將馬拴在槐樹下,整了整衣衫,邁步便往醫館裡走。
他心急救人兼填飽肚子,也顧不得排隊了。
排隊的病人見有人要插隊,頓時一陣騷動。
一個排在前麵、管家模樣的人伸手攔住他,不滿道:“哎,你這人好沒道理!沒見大家都在排隊嗎?安神醫看病講究先來後到,速速後麵排隊去!”
張順心急,也知自己理虧,但時間緊迫,隻好賠著笑臉,對那管家拱拱手:“這位大哥恕罪,在下有極緊急的事情要見安神醫,並非為了瞧病,煩請通融則個。”
那管家把眼一瞪:“誰是你大哥?哪個來尋安神醫的不是有緊急事?若都像你這般插隊,豈不亂套了!”
“是呀...不能插隊!”
“到後邊排隊去,我們都排了一個時辰了。”
排隊就醫的人們也都非常不滿意,也是,人家排了半天隊,你剛來就要插到最前麵,也確實說不過去。
爭執聲驚動了醫館裡麵,一個小學徒模樣的少年聞聲走了出來,問道:“何事喧嘩?”
有人一指張順,趕忙回道“這個人剛來...便要插隊。”
那小學徒約莫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短衫,大概是聽得多了、見得多了,臉上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老成。
他上下打量了張順一番,見其衣著普通,風塵仆仆,牽著的馬也並非什麼名駒,語氣便帶了些不耐:“這位好漢,規矩就是規矩。想請家師看病,煩請後麵依次排隊。若是急症,也需按序等候,家師自會酌情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