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區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內,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一種無形的緊張。許陽靠在床頭,額頭裹著白色的紗布,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如初,不見半點重傷者的瞳孔渙散。胸前肋骨處的固定帶讓許陽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隱隱的痛楚,但這痛楚反而讓他的思維愈發清晰。
周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裡削著一個蘋果,果皮連綿不斷地垂落,他的動作穩定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精密作業。張毅則像一尊門神,守在病房門口,耳朵警惕地捕捉著外麵走廊的一切動靜。
“陽哥,趙永良現在被單獨關押在一處隱秘的地方,由刑偵總隊和督察總隊聯合審訊。”周正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許陽,聲音壓得很低,“這家夥是老油條,進去之後一言不發,中途要了杯水,就那麼乾坐著,跟我們耗時間。”
許陽接過蘋果,咬了一大口等著食道咽下去以後,臉上掛著些許思索之色。
“他在等。等外麵的人撈他,或者……等滅口的指令。”許陽語氣頓了頓,看向周正,“鄭總那邊壓力肯定不小。趙永良在市裡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現在他落馬,不知道多少人睡不著覺。”
周正冷哼一聲,“他們睡不著就對了。這次證據鏈雖然還沒完全閉合,但gps追蹤器指向省廳的那名內勤,而他的供詞裡有‘趙哥’,海豐公司的資金流向陳浩,陳浩又與趙永良妻子關聯,再加上他最後狗急跳牆挾持郭全,意圖殺人未遂……哪一條都夠他喝一壺的。現在關鍵是郭全的證詞,以及找到他提到的那些‘舊案’材料。”
“郭全情況怎麼樣?”許陽問。
“受了驚嚇,有些皮外傷,但沒什麼大礙。心理醫生正在給他做疏導。王輝在那邊守著,等他情緒穩定一些就做筆錄。”周正答道,“現勘的兄弟還在對趙永良的家、辦公室,以及那個西山庫區進行勘驗,希望能找到他藏起來的賬本或者u盤之類的東西。”
許陽點了點頭,目光投向窗外。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雨後的蓉城顯得格外清新,但在這份清新之下,是洶湧的暗流。
“我們這次動作太大,打掉了一個趙永良,很可能隻是斬斷了露出水麵的一根枝蔓。他電話裡提到的‘舊案’和‘上麵的人’,才是真正的隱患。”
就在這時,許陽的加密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鄭國濤發來的信息,“內部初步排查結束,除小李外,未發現其他泄密點。會議剛結束,壓力很大,但有司徒廳長支持,頂住了。專心養傷,外麵有我。”
許陽將手機遞給周正看了看,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鄭國濤說得輕描淡寫,但“壓力很大”四個字背後,必然是驚濤駭浪。趙永良背後的勢力開始反撲了。
“對了,陽哥,”周正想起一事,“按照你的意思,對外發布的消息還是‘許陽同誌傷勢危重,仍在全力搶救中’。醫院這邊我們也打了招呼,參與搶救的醫生護士都簽了保密協議。現在外麵很多人都以為你……”
“以為我快不行了?”許陽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這樣最好。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鬆口氣,讓他們動起來。隻有他們動了,我們才能找到破綻。”
病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行動計劃看似成功了,抓到了主要目標,但一種無形的壓力卻比之前更加沉重。他們麵對的,不再僅僅是一個趙永良,而是一張可能覆蓋更深、更廣的關係網。
“叮——”周正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王輝打來的。
“政委,郭全情緒穩定多了,願意開口了!”王輝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急切,“他說出了一個關鍵信息!”
周正立刻按下免提鍵:“說!”
“郭全說,趙永良非常謹慎,重要的東西從不放在家裡或辦公室。他有一個習慣,會用一款國外的加密筆記軟件記錄一些關鍵的人事和資金往來,但密碼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趙永良曾經在一次酒後跟郭全提過一嘴,說他最重要的‘護身符’,放在‘老地方’。”
“老地方?”周正皺眉,“這是什麼地方?”
“郭全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但他記得趙永良說這話時,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背景好像是……西山公園的望江亭。”
西山公園望江亭?許陽和周正同時一愣。那是一個已經廢棄多年的公園,亭子也早已破敗不堪。趙永良會把東西藏在那裡?
“還有,”王輝繼續說道,“郭全指認,當初陷害我的那張五十萬支票,是趙永良指使他,通過一個叫‘疤臉’的中間人,聯係上鑫盛貿易的殼子弄出來的。目的是想把水攪渾,把調查方向引向我。”
王輝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表述不夠清楚,隻見他隨後繼續出聲說道,“不,與其說對方是想針對我,不如說是針對當時還在咱們支隊的許支,因為許支當時扳倒了喬副市長,觸及了趙永良背後的人的利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王輝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儘管早已知道真相,但親耳聽到證實,依然讓他難以平靜。
“知道了。”周正沉聲道,“你保護好郭全,繼續挖掘細節,特彆是關於‘舊案’和‘上麵的人’,有任何線索立刻彙報。西山公園那邊,我親自帶人去查。”
掛斷電話,周正看向許陽:“陽哥,你覺得這個‘老地方’有幾分可信?”
許陽沉吟片刻:“趙永良這種人,多疑且自負。把東西藏在一個人跡罕至又有特殊意義的地方,符合他的心理。西山公園……和他最後選擇的西山庫區都在西邊,這可能不是巧合。他或許對那個區域有某種特殊的‘安全感’。”
他看向周正,眼神堅定:“你去查,但要小心。趙永良落網,他背後的人很可能比我們更急於找到那些東西滅口。帶上信得過的人,行動保密。”
“明白!”周正站起身,整了整衣領,“我讓張毅和緝毒那邊便衣的兄弟加強醫院警戒,你自己也當心。”
周正離開後,病房裡隻剩下許陽一人。他緩緩躺下,胸口的疼痛感陣陣襲來。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思緒翻騰。趙永良的沉默,鄭國濤提到的“壓力”,郭全口中的“老地方”和“舊案”……一切都指向一個更深的漩渦。
在此之前許陽也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原本以後趙永良是在替已經落網的喬健民副市長報複自己,但根據現在的這些線索指向,喬健民隻是明麵上被推出來的一枚‘棋子’,而執棋人另有其人。
他知道,抓住趙永良,或許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較量,此刻才剛剛拉開序幕。而他,即使躺在這病床上,也依然是這場較量的核心。
喜歡不是派出所嗎怎麼去刑偵了請大家收藏:()不是派出所嗎怎麼去刑偵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