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在聽到肖傑的這番話語,依舊表麵不動聲色的撂下一句,“肖主任,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細節,一會兒咱們再聊。”
肖傑臉上帶著苦澀的表情看著王輝離開的身影,無力的垂下了頭。
而王輝在離開詢問室以後,便馬不停蹄地的帶人趕往張萬雲的家裡。
通過精湛的演技,王輝順利從張萬雲的家裡提取到一些他日常穿著的衣物材質纖維。
而技術比對結果也在幾小時後有了巨大的突破口。
圖書館四樓窗台提取的混紡織物纖維,與張萬雲家中一件深藍色夾克的材質成分完全吻合。那件夾克袖口處有輕微磨損,纖維脫落的可能性極大。
更關鍵的是,技術警員在夾克右側袖口內側,發現了幾點極其微小的、已經乾涸變色的斑跡。斑跡極大可能是來自劉育樹的血跡。
“馬上申請鑒定!”許陽在電話裡對周正說,聲音因熬夜而沙啞,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劉育樹的血跡進行dna比對。同時,申請搜查令,對張萬雲的辦公室、住宅進行詳細搜查,重點尋找可能用於擦拭窗台的物品,以及……他炒股和資金往來的所有憑證。”
在發布命令以後,根據這些蛛絲馬跡,許陽的腦海裡正在不斷構造出關於劉育樹生前的畫麵,許陽覺得他已經快要接近真相了,現在他們隻差臨門一腳了。
天色微明,刑偵支隊卻燈火通明。
張萬雲這次被“請”到了詢問室。這一次,氣氛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許陽親自坐鎮,周正主問,王輝在旁記錄。桌上,放著那份詳細的資金流水分析報告,以及技術部門剛剛送來的纖維初步比對說明。
張萬雲依舊保持著知識分子的矜持,但眼下的烏青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張主任,”周正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昨天在學校我們簡單聊了聊劉育樹老師跟著你炒股虧損的事情。經過調查,我們發現了一些情況需要找你核實。”
沒等張萬雲出聲回答,周正便繼續出聲說道,“你名下,以及你通過親戚操控的幾個證券賬戶,在過去兩年裡,總體盈虧基本持平。但奇怪的是,大約三個月前開始,有幾個賬戶頻繁進行高買低賣的操作,故意造成虧損,而這些虧損,卻沒有對你造成巨大損失。”
張萬雲臉色一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股市有風險,虧損很正常。那些賬戶……有些是我幫朋友打理的,操作失誤也有可能。”
“是嗎?”周正翻開報告,“那麼,請你解釋一下,這些‘虧損’資金的大致流向,經過多層周轉後,最終為何有相當一部分,流入了與新區教育局某些基建項目、以及七中新建教學樓設備采購相關的承包商或供應商賬戶?而經我們核實,這些供應商提供的產品,價格普遍高於市場價百分之十五到三十,質量卻參差不齊。”
許陽這時緩緩接口,目光如炬:“張主任,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炒股虧損,而是涉嫌利用職務便利,通過虛假交易和關聯交易,套取、侵吞學校乃至教育係統的資金。劉育樹老師,是不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他一開始隻是以為你們投資失敗,後來才慢慢察覺,虧損是假,洗錢和利益輸送是真?”
張萬雲呼吸急促,雙手緊握成拳:“胡說!這是誣陷!劉育樹自己炒股虧了錢,心理失衡,他跳樓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跟你沒關係?”周正猛地將現場照片和纖維報告推到他麵前,“那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在劉育樹墜樓的圖書館四樓窗台外側,會留有與你家中一件夾克完全相同的織物纖維?根據肖傑的證詞,他離開時劉育樹還活著,且情緒雖然激動,但並無立即自殺的跡象。那麼,在肖傑離開後,到保安發現屍體前,那關鍵的幾分鐘裡,是誰去了四樓?誰的衣服纖維留在了窗台?誰又倉促地擦拭了窗台內側的痕跡?!”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重錘。張萬雲死死盯著那些照片和報告,額頭上冷汗涔涔。
許陽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張萬雲,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們查過你的通話記錄和校園監控。案發當晚,你的車在七點四十分左右進入校園,停在了離圖書館不遠處的教職工停車場。八點零五分,你從行政樓方向走向圖書館,八點十七分,你匆匆返回停車場離開。這段時間,恰好覆蓋了肖傑離開,到李奎發、肖傑‘發現’屍體的區間。”
他轉過身,目光冰冷:“張萬雲,你去圖書館四樓見了劉育樹,對嗎?你們談了些什麼?是不是他掌握了你們經濟問題的確切證據,用來要挾你,或者要求你自首?談判破裂了,是嗎?而且最為關鍵的一點,肖傑曾經提到過,他與劉育樹見麵的時候,他帶了有十萬元的現金,但是在案發現場我們卻一分錢都沒有看到。”
“我沒有!我沒殺他!”張萬雲嘶吼起來,風度儘失,“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隻是……我隻是想去勸他!讓他彆把事情鬨大!那會毀了學校,毀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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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他?”周正緊逼不放,“怎麼勸?用錢?用前途?還是用威脅?窗台是你擦的嗎?為什麼擦?上麵留下了什麼?你的指紋?還是你們爭執的痕跡?”
張萬雲的心理防線在專業、密集的攻勢下開始碎裂。他癱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嘴裡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沒推他……他自己……他自己很激動,說要讓一切都曝光……他站在窗邊……我拉他……我隻是想拉他回來……他掙紮……然後……然後就……”
根據張萬雲的講述,他描述了一個“意外”:劉育樹情緒激動欲跳樓,他上前拉扯阻止,在爭執推搡間,劉育樹失足墜樓。他驚慌失措,下意識地用袖子擦了窗台上可能留下的指紋和掌印,然後倉皇逃離。他聲稱自己離開時,劉育樹並未墜樓,隻是摔倒在窗邊,他以為沒事了,沒想到……
這套說辭漏洞百出,尤其是與肖傑的證詞、李奎發聽到的聲音時間點對不上。但無論如何,他承認了自己在案發關鍵時間出現在現場,並且一定是與劉育樹發生了肢體接觸,而他衣物袖口上的血跡恰好能證實這一點。
就在這時,王輝接到電話,低聲向許陽和周正彙報:“許支,政委,張萬雲夾克袖口的血跡,dna初步比對結果出來了……與劉育樹的dna對上了。”
鐵證如山。
許陽看向張萬雲,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沉重的悲哀:“張萬雲,你現在涉嫌重大經濟犯罪,以及……過失致人死亡,甚至可能是故意殺人。我們需要你從頭到尾,把事情交代清楚。每一個細節,每一筆錢,每一個人。”
天亮了。陽光刺破雲層,照在刑偵支隊的窗戶上。
張萬雲在確鑿的證據和強大的心理攻勢下,開始逐步交代。一個以他為核心,利用學校基建、采購、甚至學生課外活動經費等名目,通過虛開發票、關聯交易、炒股洗錢等方式,侵吞公款、收受賄賂的網絡漸漸浮出水麵。牽扯其中的,不僅有學校的後勤、教務部門個彆人員,甚至還有新區教育局的個彆乾部,以及校外多家供應商。
劉育樹,正是因為深度參與和張萬雲一起的“炒股”,逐漸從賬目異常中察覺到了端倪。他起初試圖私下勸說張萬雲收手,但張萬雲已深陷泥潭無法自拔。劉育樹又發現了肖傑的采購問題,兩相結合,更覺事態嚴重。他的正直和責任感讓他無法沉默,但他也深知此事牽連甚廣,因此在舉報前,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分彆約談了肖傑和張萬雲。
然而,他的善良和最後的勸誡,在張萬雲看來已是致命的威脅。
在案發時,張萬雲聽見了劉育樹和肖傑的對話,在聽到劉育樹給肖傑下最後通牒以後,他預感不妙。肖傑離開後,他上樓與劉育樹對峙。他最初或許真的想“說服”或“收買”劉育樹,但劉育樹的堅決態度讓他恐慌。爭執中,悲劇發生。無論是故意推搡還是“意外”失足,劉育樹的生命都在那個夜晚戛然而止。
關於警方對違法犯罪的偵查到這裡已然全部明朗,但是對劉育樹和肖傑分彆涉嫌的職務犯罪的問題還有待處理。事情到這裡,似乎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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