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陽下達了命令以後，所有參與這次抓捕行動的警員，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對藍海公司進行“搬家”工作。
此時的許陽卻一個人站在藍海公司碎裂的玻璃大門口，腦子裡不斷回想起剛剛進入藍海公司的那個房間裡看到的電腦屏幕的畫麵。
整整八十一萬，這是陳國棟老爺子兢兢業業乾了法警一輩子才存下來的錢。可是在一息之間全部清空。
許陽隻覺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這個字眼十分的刺眼，似乎就像是在嘲笑他們警察是多麼的無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串醒目的數字卻什麼也做不了。
“砰！”
許陽攥緊拳頭狠狠地砸在牆麵上，在藍海公司進行“搬家”工作的警員都聽到了這一聲悶響，所有人都知道許陽是在因為什麼而感到憤怒。
警員們都沒有停下手頭上的工作，反而都默契選擇了忽視許陽的這個舉動，隻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凝重。
這是犯罪分子對他們警察的挑釁，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從陰影裡揪出來，讓他們接受法律的製裁。
周正來到許陽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安慰的語氣說道，“彆急，這筆賬咱們先記著，等抓到主犯了，我們慢慢跟他們算！”
許陽緩緩地點了點頭，作為曾經的搭檔，他自然明白周正說的這個道理，現在他許陽就是刑偵支隊的主心骨，他不能亂，也不能錯。
“許支，藍海公司裡的這些電腦主機都搬完了。”此時趙工也來到許陽身旁照例詢問道，“接下來咱們...？”
許陽抬起頭看向站在周正身旁的趙工，語氣多了幾分歉意說道，“趙工，接下來還要辛苦你們小組。”
趙工看向許陽語氣認真的說道，“許支，這是我們這個小組存在的意義，刑偵的兄弟們衝在一線，我們這些擺弄電腦的人能幫上忙就好了。”
許陽看著放在過道擺列整齊的主機，隨後看向周正說道，“阿正，你從新區刑偵支隊再調一批人手過來，要是全靠趙工他們小組，今天肯定是弄不完的。”
周正輕輕頷首，隨即便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淩晨兩點，合成作戰中心。
查封的服務器陣列在技術區內發出低沉的嗡鳴，二十多塊屏幕上同時滾動著數據流。趙工團隊加上周正從新區刑偵支隊帶來的技術警員每個人的眼睛都布滿血絲，但沒人提出休息。
他們心裡唯一的念頭便是早一秒鐘解析出這些數據，為破獲案件提供強有力的證據和偵查方向。
“怎麼樣了，趙工？”許陽走到趙工身後，輕聲問道。
“許支，這個數據庫的結構比我們想象的複雜。”趙工頭也沒回，直接從電腦裡調出一個三維模型圖，“它分為五層：表層是普通用戶信息，第二層是深度行為數據，第三層是社交關係圖譜，第四層是風險評估標簽……第五層我們剛剛破解，是‘高價值目標’專項檔案。”
屏幕上彈出幾個文件夾圖標，標注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分類：“退休公職人員”“醫療係統人員”“教師群體”“金融從業者家屬”。
“高價值目標？”周正也在此時湊近屏幕。
“詐騙團夥對受害人的分級。”趙工點開陳國棟的檔案，裡麵除了基本信息外，還有詳細的分析備注：“退休法警，警惕性a級，需采用專業話術包”“家庭成員關係：與兒子聯係頻率較低，獨居時間多”“心理弱點：對組織紀律的敬畏感強，可用‘泄密罪’施壓”。
許陽盯著那些分析文字，聲音低沉：“這不是普通的詐騙，這是心理戰。”
“更可怕的是這個。”趙工切換到另一個界麵，“我們追蹤了數據流動日誌，發現‘數據藍海’公司不僅收集數據，還對外提供‘風險評估服務’。”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簡潔的客戶後台界麵，右上角寫著“蜂巢智審係統”。
“這是什麼？”蔡學軍問。
“詐騙團夥的決策輔助係統。”趙工操作鼠標點開一個案例，“你看，詐騙話務員在撥打電話前，會先在這個係統裡輸入目標的基本信息。係統會自動分析：這個人的性格特點、可能使用的反詐話術、最佳的施壓方式……甚至推薦成功率最高的‘劇本’。”
他調出一段操作記錄：
【目標：李淑芬，65歲，退休教師】
【係統分析：性格嚴謹，注重規則，子女在國外】
【推薦話術：冒充海關+子女緊急事故組合劇本】
【關鍵話術點：強調‘違反出入境管理條例’‘可能影響子女簽證’】
【預計成功率：72】
“七十二個百分點……”周正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是把詐騙當成產品來優化了。”
許陽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副局長李建國打來的。
“許陽，你們查封那家公司的事情，已經傳到網上去了。”李建國的聲音透著疲憊，“有自媒體發文，說警方‘粗暴執法’‘打擊科技創新企業’，評論區又開始帶節奏了。”
“李局，我們查獲的證據非常確鑿——”
“我知道，我相信你們。”李建國打斷他，“但輿論場不講證據，隻講情緒。市委宣傳部的同誌已經到局裡了，王局好說歹說把他們拖住了，但是他們走的時候要求我們‘謹慎處理，避免引發對營商環境的不良影響’。”
在電話那頭說完以後，短暫的沉默了十來秒鐘，許陽握緊了手機，語氣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出聲問道，“李局，那您和王局的意思是？”
“我和王局剛剛交流了意見，我們的意思是，你要加快速度。如果‘數據藍海’真是犯罪鏈條的關鍵，就要用鐵證把它釘死。如果……”李建國停頓了一下，“如果背後還有更大的問題，也要儘快弄清楚。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明白嗎？”
“明白。”
掛斷電話，許陽看向滿眼血絲的同事們：“大家都聽到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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