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倭國的,仍是禮部郎中沈廷章。
這一次,他沒有攜帶厚禮,也無言辭周旋之意。
自大明詔書定下最後通牒,他便知此行非為交好,而是敲響戰鼓前的最後一擊。
初至日本,幕府遣人迎接,場麵看似隆重,實則敷衍冷淡。
沈廷章不為所動,直言:“我奉大明皇帝之命,不為慶賀,隻為一事,責問貴國,倭寇之患,何時清除?”
幕府將軍足利義政,身著錦袍坐於堂上,神色倨傲,嘴角含笑。
他本就無意認真對待這位明朝使臣,隻是照舊擺出形式。
可沒想到,沈廷章毫無懼色,言辭之銳利如刀鋒出鞘,直指幕府要害。
“我大明寬厚,仁政待人,屢次詔告,望貴國整肅海賊,還海疆清明,然貴國數年敷衍,任其肆虐,血染我東南海岸!你等口稱將軍,實乃庸碌之輩,連國中之匪都管不住,如何配稱一國之主?”
沈廷章站在正殿之中,聲若洪鐘,震得殿梁微顫,連站在兩旁的倭國侍衛都暗暗變色。
他繼續說道:“此番前來,不為再勸,而為明告,自今日起,大明隻留一月,倘若你等不能自行肅清倭患,我朝將親率水師,踏海而至,直指倭境!”
沈廷章步步上前,冷眼盯著足利義政,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此言非虛言,此使非假使,我等,不再與鼠輩講仁義。”
堂上一片寂靜,仿佛空氣都凝固。
幕府將軍足利義政的臉色,終於從戲謔轉為鐵青。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拍案而起,怒指沈廷章:“大膽蠻使!你敢在我日本放肆!來人,把他拿下!”
一眾武士應聲而動,長刀出鞘,寒光乍現。
沈廷章卻毫無懼色,巍然不動,冷冷一笑:“你若敢殺我,大明鐵騎便將以國師之禮,為我討還血債,你若敢囚我,大明水師便以國辱之名,登你之岸,燒你之都!”
他身後隨從早已按劍欲動,但沈廷章伸手製止,目光掃視四周,宛如巡視風暴中心的將軍。
足利義政怒火中燒,卻又不敢真正下殺手。
他知沈廷章身份非凡,若真將其斬首,便等同親手引火燒身。
但怒氣難消,終究下令:“將此人軟禁,不得自由往來!”
沈廷章被押入一處偏殿,門窗緊閉,侍衛日夜看守。
然他並不驚慌,反而靜坐其間,命書吏謄寫來時通牒,一式三份,派人秘送長崎港口、大阪船會與對馬島,使其流入商人、僧侶之手,散播於倭國各地。
他要讓全日本都知道,大明皇朝已不再講和。
這不是威脅,而是最後的宣告。
“倭國若不自清其患,便將迎來百年來最可怕的風暴,而風暴,就在這片海的那一頭!”
......
沈廷章被囚的消息,很快便從對馬島的一艘回航商船傳回大明。
情報抵達京城那日,是個陰天。
陰雲密布,雨水未落,卻壓得人透不過氣。
東閣內,徐聞披著鶴氅獨坐案前,手中正展開那封剛由海道傳來的密函。
紙上字跡匆忙,卻句句驚心:
“沈公拒跪幕府,厲聲譴責,言辭犀利,直指倭患根本,震驚諸將,足利大怒,軟禁沈使於京都西堂,不許出入。”
“然沈公神色從容,未有懼意,反令從人秘傳通牒副本,廣散倭國商道、僧舍、市肆,其誌不屈,其言不改……”
徐聞看完,隻輕輕合上信函,沉默良久。
手中茶盞微微發顫,茶水灑了些在案。
他緩緩起身,步出外閣。
日頭不明,風拂衣袖。
徐聞望向東方的天際,欣喜道:“小日本真是喜歡作死!機會這不來了麼?”
翌日一早,朝會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