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國的心情,如同坐上了過山車。前一刻還因親手觸摸神物而激動到無以複加,下一刻,他看著女兒,又看著客廳裡那位神情淡漠的白衣青年,一種商人的精明與作為父親的遠慮迅速占據了高地。
無論如何,必須留下這位高人!
這不僅僅是為了一己私欲,更是為整個家族的未來考量。能隨手送出此等神物的人,其本身的存在,就是無法估量的價值。
“劍先生!”張立國收斂起所有的激動,換上了一副恭敬而熱情的姿態,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靈石遞還給女兒,然後對著劍無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先生對古物似有興趣,不如……到我書房一觀?我這幾十年,也算收了些不成氣候的小玩意兒。”
劍無塵微微頷首,並未拒絕。他確實想看看,這個世界是否還留存著其他蘊含靈氣的東西。
張立國的書房,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私人博物館。紅木書架上陳列的並非書籍,而是一件件用玻璃罩保護起來的古玩。從漢代的青銅器,到唐朝的三彩馬,再到明清的官窯瓷器,琳琅滿目,無一不是精品。
張立國跟在旁邊,如數家珍地介紹著每一件藏品的來曆、年代和背後的故事,語氣中充滿了自豪。他密切觀察著劍無塵的表情,希望能從這位高人臉上看到一絲欣賞或讚許。
然而,他失望了。
劍無塵的目光從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上一一掃過,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潭,不起半點波瀾。那些在拍賣場上能引得無數富豪爭搶的寶貝,在他眼中,仿佛與路邊的石頭並無二致。
他的神念早已覆蓋了整個房間,每一件物品的材質、結構都清晰地呈現在他腦海中。可惜,這些東西雖然承載了歲月,卻早已靈韻散儘,隻剩下凡俗的“古氣”,對他而言,毫無用處。
“這些,都不是。”劍無塵終於停下腳步,輕輕搖頭,語氣平淡,卻讓張立國的心沉了下去。
“那……先生指的是?”張立國小心翼翼地問。
劍無塵轉過身,看向他:“我指的是你女兒那條項鏈。它的材質有些獨特,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哦!您說那個啊!”張立國連忙解釋,臉上帶著一絲慶幸的苦笑,“說來慚愧,那其實算不得什麼珍品。是上個月在一個小拍賣會上順手拍下的。當時看價格不高,也就幾十萬,正愁女兒生日不知道送什麼,瞧著它樣子還算彆致,就買下來當個小禮物了。”
他心中暗道,自己真是走了眼,將真正的明珠當成了魚目。幾十萬買來的凡物,卻換回了價值無法估量的神石,這筆買賣,簡直是天大的機緣。
劍無塵聽完,心中了然。看來那項鏈上的微弱靈氣,也隻是偶然殘留,並非這個世界還存在著成體係的靈氣礦脈。一絲淡淡的失望掠過心頭,隨即又歸於平靜。本就是隨緣而行,不必強求。
看到劍無塵似乎意興闌珊,張立國心中一急,連忙說道:“劍先生遠道而來,想必還沒有落腳之處吧?如果不嫌棄,寒舍還有幾間空房,先生不如暫且住下,也好讓我父女聊表謝意。”
他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劍無塵。這張臉,實在是太完美了。皮膚光潔如玉,五官如同天神最傑出的雕塑,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張立國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整容臉的僵硬和不自然。但眼前這張臉,卻是渾然天成,完美得不似凡人。
他心中暗自咂舌:這等容貌,怕是天生的吧?整容技術再高明,也造不出這般神韻。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有些心神恍惚,要是讓那些女孩子看到,豈不是要當場心花怒放,魂都沒了?
此時,張小雨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帶著一絲歉意:“爸,劍先生,真不巧,今天家裡的廚師請假回家了。晚飯可能要委屈一下了,我來簡單做幾個菜。”
張立國一聽,眼睛頓時一亮,機會來了!
他笑著對劍無塵說道:“劍先生,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我這女兒,彆看她平時在公司裡是個說一不二的女強人,但廚藝可是儘得她奶奶的真傳。她做的飯,可比外麵那些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強多了!”
他又轉頭誇張地對女兒說:“小雨啊,好好露一手,讓劍先生嘗嘗你的手藝!先生可是真正的高人,你可不能怠慢了!”
隨即,他又壓低聲音,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對劍無塵說:“先生您彆看我女兒平時冷冰冰的,追她的青年才俊能從我們家門口排到市區去,她眼光高,一個都看不上。能讓她親自下廚的,您可是頭一個。一定要好好嘗嘗!”
劍無塵對這父女倆的“雙簧”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對他而言,吃什麼,住哪裡,都無甚區彆。既然盛情難卻,體驗一下這凡俗家庭的煙火氣,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