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半島·深山古井】
當那片覆蓋全球的紫金色雷雲,如同幻影般消散,陽光重新穿透井口,灑下斑駁的光點時,貞子才終於敢喘出一口“氣”。
那不是真正的呼吸,而是靈魂能量的一次劇烈波動。
她整個“人”,蜷縮在井底的淤泥中,幾乎變得完全透明。
構成她怨念核心的靈體,在之前那場持續性的天威碾壓下,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她的意識,更是在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就差一點。
貞子無比確信,如果那煌煌天威再遲一秒鐘散去,她就會步上伽椰子的後塵,被那股無上威壓,從存在的根源上徹底抹除,形神俱滅。
那種瀕臨死亡,不,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徹底消失”的體驗,已經化為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了她怨念核心的最深處。
伽椰子那聲最後的,無聲的神魂悲鳴,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神明……”
這個詞,對於貞子而言,不再是一個遙遠模糊的概念,而是具體化的,足以碾碎一切的絕對恐怖。
劫後餘生的慶幸,並未帶來絲毫的輕鬆,反而被更加深沉的恐懼所取代。她就像一隻僥幸從猛虎爪下逃脫的兔子,雖然活了下來,但從此以後,風吹草動的任何聲響,都能讓她驚恐萬狀。
她將自己埋得更深,拚命地收斂著自己殘存的所有怨念,努力讓自己變得像一塊普通的石頭,一捧無害的淤泥,生怕再引起那位未知神明的絲毫注意。
就在這時,一段信息,循著那古老的詛咒法則,突兀地傳入了她近乎崩散的腦海。
【錄像帶被觀看了。】
【地點:東京都,新宿區,xx公寓,1704室。】
【觀看者:山田健一,男,27歲。】
這是她詛咒的核心機製。一旦有人觀看了那盤承載著她怨念的錄像帶,詛咒便會自動激活,鎖定目標。按照既定的程序,她應該在七天之後,從電視機裡爬出來,帶給目標最極致的恐懼與死亡。
這是她的本能,是她存在的意義,是數百年來從未改變的鐵則。
然而,這一次,當這段信息浮現時,貞子的第一反應,不是即將開始一場新的殺戮盛宴的興奮,而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歇斯底裡的驚恐。
去執行詛咒?
去散播恐懼?
去……主動暴露自己的存在?
不!不!不!
這個念頭,讓她那本就脆弱不堪的靈魂,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
伽椰子是怎麼死的?
就是因為她太過高調,太過張揚,帶著她那可笑的怨靈大軍,去挑釁那位存在,結果被人家連根拔起,挫骨揚灰,連帶著那座凶宅都被淨化成了一片草原!
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在那位神明麵前,恐怕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現在出去活動,萬一,隻是萬一,被那位神明順道察覺到了,那後果……
貞子不敢再想下去。
她下意識地,用儘了自己全部的意誌力,強行切斷了與那段詛咒信息的鏈接。
她蜷縮在井底,像一隻受了驚的鴕鳥,拚命地告訴自己:我沒收到信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塊沉在井底幾百年的石頭。
那個叫山田健一的倒黴蛋,或許將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觀看了錄像帶,卻能安然活過七天的幸運兒。
因為散播恐懼的惡靈,此刻正被更加巨大的恐懼,死死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城市之巔·神的孤獨】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城市的喧囂在夜色中化為一片流光溢彩的海洋。
在市中心最高的一座摩天大樓樓頂,天台的邊緣,劍無塵悠然坐著,雙腿懸空,仿佛腳下那數百米的高度,與平地沒有任何區彆。
晚風吹拂著他的衣衫與發梢,帶來一絲凡塵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