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黑暗的虛空中,時間仿佛凝固,又仿佛在以一種無法察覺的速度流淌。劍無塵的本尊此刻正置身於遙遠的地球魔都,對修真界與仙界即將爆發的這場大戲一無所知,也絲毫提不起興趣。他所有的關注,都投向了淩一菲和蘇玥在劍道上的進展。
修真界上空,那由純粹劍氣凝結而成的空中島嶼,此刻顯得尤為死寂。島嶼之上,仙界戰神楊戩如同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僵立半空。他的銀甲在昏暗的光線中反射出微弱的光澤,三尖兩刃刀的刀尖垂向地麵,曾經熾盛的仙力波動,此刻卻如被凍結的冰川,凝滯不動。
就在玄一和玄二緩緩抬頭的刹那,那股無形無相、卻又真切可感的“存在壓製”,如同九天之上的瀑布,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楊戩的全部感官。那是一種遠超仙力、遠超法則、甚至超越了任何已知概念的力量,它不是攻擊,卻比任何攻擊都來得致命;它不是束縛,卻比任何枷鎖都來得牢固。
楊戩隻覺全身仙力猛然一滯,如同被封印在了琥珀之中。他引以為傲的三尖兩刃刀,此刻竟發出悲鳴,仿佛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浩瀚與不可抵擋,刀身劇烈顫抖,幾欲脫手。眉心的天眼更是刺痛難忍,他試圖睜開,卻發現眼皮重如山嶽,哪怕僅僅是調動一絲神念,都像在與整個宇宙對抗。
那雙平靜如水的目光,深邃如宇宙星河的眼眸,此刻正映照著楊戩渺小而僵硬的身軀。那目光中沒有殺意,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絲毫情緒,卻偏偏蘊含著某種淩駕一切的大道本源,純粹而宏大,直接作用於楊戩的道心深處。
“這……這不可能!”楊戩內心狂吼,可喉嚨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引以為傲的仙界戰神之軀,此刻竟像一個被扯線木偶,被看不見的力量完全操控。他想動,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彎曲;他想說話,卻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這完全的無力感,前所未有地衝擊著他的驕傲和信念。
他曾以為自己是仙界頂尖的存在,是三界之內少有敵手的大能。他曾輕易鎮壓無數妖魔,平定過仙界動亂,連凡俗修真界在他眼中,都不過是螻蟻之地。然而,此刻麵對的,僅僅是兩個“渡劫期大圓滿”的“分身”,卻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恐懼。
“這根本不是渡劫期!也不是半步真仙!這……這是……”楊戩的思維陷入混亂,他無法用任何已知的境界來定義這股力量。它超出了他所有的認知,就像凡人麵對一道憑空出現的閃電,無法理解其形成的機製,隻能感受到其蘊含的毀滅性威能。
島嶼上的聖子聖女們,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此刻徹底熄滅,隻剩下更深的絕望。他們親眼目睹了楊戩仙光熾盛、威風凜凜的到來,也親眼見證了他被兩尊分身僅僅一個眼神就完全鎮壓的震撼一幕。
“完了……連二郎真君都……我們真的沒救了……”一位聖女眼神空洞,喃喃自語。
“這根本不是魔頭……這是……這是神邸啊!”一位聖子聲音顫抖,癱軟在地。他們曾以為楊戩是救世主,是希望的化身,卻不料這希望之光,在“魔頭”的分身麵前,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九霄仙宮內,萬象大殿中,八位仙帝的神念同樣凝固了。他們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降臨在楊戩身上的“道則碾壓”,那是一種熟悉到讓他們刻骨銘心的恐怖。
“果然……又是這股力量!”萬華仙帝原本蒼白的臉上,此刻又浮現出一絲病態的潮紅,那是恐懼與羞恥交織的產物。她下意識地扯了扯破爛的仙袍,似乎想遮掩住那層薄如蟬翼的遮羞布都未能完全遮住的肌膚。她還記得,當日在劍之大道領域內,那白發男子僅僅是心念一動,她身上的仙袍便寸寸碎裂,化為虛無,將她赤裸地暴露在無儘劍氣之下,以及……以及元始天尊那雙帶著異樣光芒的眼睛。
她猛地轉頭,目光死死地盯住元始天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怨懟:“元始道友,你當日……可真切看到了什麼?”她的聲音因憤怒和羞恥而有些沙啞。
元始天尊聞言,身體猛地一僵,眼神開始閃爍不定。他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再次浮現出萬華仙帝那白皙曼妙的胴體,以及她因羞憤和痛苦而扭曲的絕美麵容。一股燥熱再次從他小腹升騰而起,鼻腔一熱,一股溫熱的液體險些再次湧出。他連忙調動仙元,強行壓製住那股邪火,努力維持住仙帝的尊嚴,乾咳一聲,故作鎮定道:“咳咳……萬華道友何出此言?當日情景混亂,吾等皆被道則所困,哪能看清什麼?貧道隻是……隻是關心道友的傷勢罷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當日大道反噬,吾等神魂受創,產生幻覺也是常有之事,道友不必多想。”他嘴上說著,眼神卻下意識地瞥向萬華仙帝的殘破仙袍,又迅速移開,仿佛那殘破的布料能灼傷他的眼睛。
萬華仙帝看著他那躲閃的眼神和略顯慌亂的神色,心中怒火更盛,但她也無暇發作,因為楊戩此刻的狼狽,再次將所有仙帝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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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二郎真君,簡直是去送死!”九幽魔帝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陰邪的弧度,“吾等已然告誡,那劍無塵之輩絕非善類,他偏要逞匹夫之勇,這下好了,連其分身都奈何不得。”
“魔帝此言差矣。”萬佛之主雙手合十,神色凝重,“楊戩並非逞匹夫之勇,而是對此等力量認知不足。這並非修為層麵的壓製,而是道則本源的碾壓。他麵對的,甚至不是純粹的劍道,而是劍之大道所蘊含的……某種‘道’的具象。”
“確實如此。”太初劍帝緊握著崩裂的本命仙劍,臉色發白,“我曾以為我已觸摸到劍道之巔,可那劍無塵的劍道,已然超脫了‘劍’的概念,直接與大道本源相連。他那兩個分身……雖然修為遠不如本尊,但他們身上所流轉的,卻是同樣的大道氣息,隻是濃度有所不如罷了。”
祖龍仙帝的臉色鐵青,他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沉聲道:“此子分身便有如此威能,那其本尊……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吾等當日,竟還妄圖試探於他,何其可笑,何其愚蠢!”
時空道主眯起眼睛,細致地感知著楊戩周身那股凝滯的力量:“這股力量,不僅禁錮了空間,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異常緩慢。楊戩周身的時間流速,與外界相比,至少減緩了百倍!他現在所承受的,是無窮無儘的微觀之劍,在不斷地削弱他的大道本源!”
“所以,楊戩此行,已然注定失敗。”太上道祖輕歎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吾等雖未出手,卻也已然看到了這魔頭的冰山一角。他竟能將自身大道本源,如此完美地灌注到分身之中,這等手段,聞所未聞!”
大殿內再次陷入死寂,這一次,再無幸災樂禍,隻剩下沉重的壓抑和深切的恐懼。他們是仙界至高無上的仙帝,卻連一個“渡劫期大圓滿”的分身,都無法撼動。
修真界空中島嶼之上,楊戩在那種近乎永恒的禁錮中,度過了他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段“時間”。他的驕傲被一點點剝離,他的自信被一點點擊碎。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兩個“分身”,遠比仙帝們描述的更加恐怖。他們並非依靠仙力或境界壓製他,而是通過某種他無法理解的“道”的力量,直接作用於他的存在本身。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楊戩突然感到周身那股壓製的力量,仿佛減輕了一絲。他竭力調動體內殘存的仙力,眉心天眼在劇烈疼痛中勉強睜開了一道縫隙,看到了玄一和玄二那雙依舊平靜無波的眼睛。
那眼神中,沒有勝利者的傲慢,沒有戰神的漠然,隻有一種看透世事、超脫一切的平淡。這比任何嘲諷都更能刺痛楊戩的心臟。他從未被如此徹底地無視過,仿佛他楊戩,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甚至不值得他們動手碾死。
這股侮辱,比他所受的任何傷都更讓他難以忍受。然而,他心底深處的求生本能卻在狂吼:不能再這樣下去!硬拚隻有死路一條!
他深吸一口氣,喉嚨裡終於發出一絲沙啞的聲音:“你……你們……”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玄一和玄二依然沒有回應,他們隻是靜靜地站著,仿佛雕塑,又仿佛這整個天地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