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希爾頓酒店,那間曾經奢華如今卻如同囚籠的總統套房內,氣氛比西伯利亞的永凍層還要冰冷、壓抑。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白日的陽光儘數隔絕,隻留下一室昏暗,如同三人此刻的心境。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沉默,仿佛連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回響。
烈焰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曾經如火焰般燃燒的猩紅短發此刻顯得黯淡無光,她將臉深深埋在膝蓋裡,雙肩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戰栗。商場中庭裡,那數以百計、千計的鏡頭,那些混雜著驚愕、好奇、鄙夷與淫邪的目光,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鋼針,一遍遍刺穿著她早已支離破碎的尊嚴。
幻蝶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雙臂環抱著自己,眼神空洞地盯著牆壁上的一幅抽象畫。那幅畫上扭曲的線條和混亂的色塊,恰如她此刻紛亂如麻的思緒。她的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隻要一閉上眼,那清冽如泉水,卻說著世間最惡毒話語的聲音就會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便是人群山呼海嘯般的驚呼與快門聲,將她拖入無儘的噩夢深淵。
唯有寒月,依舊保持著表麵的冷靜。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麵無表情地俯瞰著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隻是,那雙緊緊攥成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手,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她一遍遍在腦海中複盤著昨天發生的一切,試圖從那匪夷所思的遭遇中找出一絲一毫的邏輯。
“我……我受不了了……”終於,幻蝶帶著哭腔的嗚咽聲打破了死寂。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水,激起層層漣漪。
她抬起頭,淚水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出,看向寒月和烈焰,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們……我們放棄吧。那個劍無塵……他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他……他是個魔鬼!他的能力太可怕了!”
提到“可怕”這個詞,幻蝶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你們知道嗎?那種感覺……那種無力感……我的精神力在他麵前,就像……就像三歲小孩的拳頭打在百煉精鋼上,連一絲痕跡都留不下。我們根本碰不到他,而他……他卻能隨心所欲地……羞辱我們……”
“閉嘴!”一聲嘶啞的怒吼從沙發角落傳來。
烈焰猛地抬起頭,雙眼赤紅如血,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獅,死死地瞪著幻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放棄?你說放棄?幻蝶,你看看我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我們成了全世界的笑柄!是‘濱海市三女暴露狂’!你上網看看,那些人是怎麼評論我們的!他們把我們的照片做成各種表情包,用最下流的語言意淫我們!這一切都是拜那個混蛋所賜!你現在居然跟我說放棄?”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尖叫:“我們被毀了!我們的尊嚴、我們的驕傲,全都被那個男人踩在腳底下,碾得粉碎!你現在居然想當個縮頭烏龜?我告訴你,不可能!”
“可是……可是我們能怎麼辦?”幻蝶被她嚇得縮了縮脖子,眼淚流得更凶了,“他的能力……那種隔空抹除物體的能力……我們根本防不住啊!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烈焰,我承認我害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那種赤身裸體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感覺……我寧願死!”
“怕?我也怕!”烈焰從沙發上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像一頭困獸般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但是怕有用嗎?那個混蛋會因為我們怕了就放過我們嗎?他不會!他隻會覺得我們是任他玩弄的螻蟻!你沒聽到他昨天是怎麼說的嗎?他在嘲笑我們!他在戲耍我們!”
她停下腳步,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寒月,聲音中帶著一絲瘋狂的決絕:“寒月,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算了?任由那個雜種把我們當成玩具?”
寒月緩緩轉過身,清冷的目光掃過情緒激動的烈焰和幾近崩潰的幻蝶。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
“幻蝶說得沒錯,我們確實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無論是飛機還是我們的衣物,都在一瞬間從‘存在’的層麵被抹去,這已經超出了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異能體係。這種能力……近乎於‘神’的權柄。”
聽到“神”這個字,幻蝶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但是,”寒月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烈焰也說得對。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冰山’的尊嚴,不容許任何人踐踏。而且,你們注意到一個關鍵點沒有?”
烈焰和幻蝶都看向她。
“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物理傷害。”寒月一字一句地分析道,“他隻是在羞辱我們,摧毀我們的精神。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的能力,很可能……根本沒有直接的殺傷力!”
這個推論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烈焰和幻蝶心中被恐懼籠罩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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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烈焰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找到了反擊的突破口,“對!他隻是讓我們的衣服消失了!他沒有攻擊我們!他如果能輕易殺死我們,根本不必費這麼多事!他隻是個會玩弄空間把戲的變態!”
她重新燃起了鬥誌,臉上的瘋狂被一種更為熾烈的恨意所取代:“這個能力雖然惡心,但它殺不死人!隻要我們能近身,隻要我們的攻擊能落到他身上,他一樣會死!寒月,你的‘冰獄’可以限製空間!幻蝶,你的精神衝擊可以乾擾他的感知!我,我的‘焚天之炎’,可以把他燒成灰燼!我們三個人合力,一定能殺了他!”
“不……不行……”幻蝶還在搖頭,臉上滿是抗拒,“太冒險了……萬一……萬一我們又……”
“沒有萬一!”烈焰走到她麵前,蹲下身,雙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赤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她,“幻蝶,你聽著!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不是我們要不要把他拉下神壇的問題,而是我們必須把他挫骨揚灰!否則,我們這輩子都將活在他的陰影之下,活在所有人的嘲笑聲中!你願意嗎?你願意一輩子都背著‘暴露狂’的名聲活下去嗎?”
幻蝶看著烈焰眼中瘋狂的火焰,又想到了網絡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和照片,身體的顫抖慢慢平息了。屈辱和憤怒,最終戰勝了恐懼。她咬著下唇,緩緩地點了點頭。
“很好。”寒月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決斷,“組織那邊暫時不會給我們任何支援,我們隻能靠自己。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三人不得分開。找到機會,就用最強的攻擊,一擊必殺!”
她們的計劃就此定下。然而,複仇的火焰雖然重新燃起,但兩次被當眾羞辱的陰影,卻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她們的靈魂深處。她們不敢再輕易出門,整日待在酒店房間裡,像驚弓之鳥一樣,對任何風吹草動都感到恐懼。
幾天後,濱海市迎來了盛夏的酷暑,氣溫節節攀升。酒店房間裡壓抑的氣氛讓人幾乎窒息。
“我……我想出去走走,”幻蝶有氣無力地開口,她感覺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發黴了,“外麵太熱了,要不……我們去遊泳吧?酒店頂樓不是有露天泳池嗎?”
這個提議讓烈焰和寒月都愣了一下。去遊泳,意味著要穿上泳衣,這讓她們下意識地感到一陣抗拒。
烈焰第一個表示反對:“不行!太危險了!”
“可是我們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這裡吧?”幻蝶辯解道,“而且這是酒店的私人泳池,隻有住客才能進入,人不會很多。我們戴上墨鏡和帽子,不會有人認出我們的。這幾天憋得我快瘋了,再這樣下去,不等那個混蛋動手,我們自己先精神崩潰了。”
寒"幻蝶說得有道理。"寒月出人意料地同意了,“我們需要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一直處於恐懼中,隻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力。而且,在開闊的泳池環境,視野良好,也便於我們警戒。”
見寒月都同意了,烈焰雖然心中仍有顧慮,但也不好再反對。三人最終決定,去頂樓的泳池。她們精心挑選了款式保守的連體泳衣,外麵套上浴袍,戴上寬大的墨鏡和遮陽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走向電梯。
酒店頂樓的露天泳池設計得極具格調,碧藍的池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與遠處海天一色的景致融為一體。泳池邊擺放著舒適的躺椅和遮陽傘,三三兩兩的住客或是在水中嬉戲,或是在躺椅上享受著日光浴,氣氛悠閒而愜意。
三人找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快速脫下浴袍,將身體浸入清涼的池水中。池水瞬間帶走了身上的燥熱,也讓她們緊繃了數日的神經得到了一絲舒緩。
“看吧,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幻蝶靠在池邊,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烈焰沒有說話,但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後,也開始享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
然而,這份安寧是如此的短暫。
一道清冽如山間清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們耳邊響起,仿佛情人間的低語,卻讓她們的血液瞬間凍結。
“三位真是好興致。看來前幾日的‘修行’,讓你們的道心愈發堅定了。”
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身體僵硬地緩緩轉過頭。隻見泳池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白色的沙灘褲,赤著健碩的上身,銀色的長發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那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龐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劍無塵!
他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這裡!
“啊——!”幻蝶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她下意識地想要往水裡沉。
“是你這個混蛋!”烈焰的反應最為激烈,滔天的怒火瞬間將理智焚燒殆儘。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發出一聲怒吼,雙手猛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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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