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灰色suv內的時間仿佛凝固了。
烈焰、幻蝶、寒月三人的身體僵硬如石雕,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動作、所有的思維,都在劍無塵那句平淡的問話中戛然而止。那聲音清冽,不帶絲毫煙火氣,卻比最鋒利的刀刃更能刺穿她們的靈魂。
“你說……要將我燒成灰燼?”
劍無塵重複了一遍,視線從烈焰那張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緩緩掃過寒月緊繃的側臉,最後落在後座麵無人色的幻蝶身上。他的眼神依舊淡漠,仿佛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瑣事,但那份淡漠本身,就是最極致的壓迫。
“我……我……”烈焰喉嚨裡發出乾澀的聲音,她想反駁,想嘶吼,想將這個魔鬼撕成碎片,可身體卻不聽使喚。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將她引以為傲的火焰異能徹底凍結。她能感覺到,隻要自己敢說一個“是”字,下一秒就會迎來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
“很好。”
劍無塵微微頷首,似乎對她們的沉默感到滿意。他不再多言,隻是抬起了手,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拂。
沒有光芒,沒有聲音,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但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顛覆了。
前一秒,她們還在堅實的柏油馬路上,被鋼鐵的車身包裹;後一秒,刺骨的寒意、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撲麵而來的鹹腥味,便將她們徹底吞沒。
“啊——!”
幻蝶的尖叫聲被狂風撕碎。她們發現自己正身處萬米高空,腳下不再是車廂的地板,而是翻滾的、濃厚的雲層。而下方,隱約可見的,是無邊無際、波濤洶湧的深藍色海洋。那片藍,深邃得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這裡……是哪裡?!”寒月失聲喊道,她強迫自己冷靜,可身體的本能卻在瘋狂地顫抖。她能感覺到,這裡的空氣濕度和氣壓,絕不是陸地上該有的。
“太平洋中心。”劍無塵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清晰得仿佛就在她們耳邊低語,儘管狂風呼嘯,足以撕裂鋼鐵,“此地水汽充沛,正好……為你的火焰降降溫。”
話音未落,他抓著三人肩膀的手輕輕一鬆。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她們!
“不——!”
烈焰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她下意識地想要催動火焰異能,在腳下形成噴射以抵抗墜落。然而,那熟悉的灼熱能量剛一凝聚,就被周圍濃鬱到極致的水汽瞬間澆滅,連一絲火星都未能升起。她的異能,在這片屬於水的領域裡,被壓製到了極點。
“救命!救命啊!”幻蝶哭喊著,手腳在空中胡亂揮舞。她的精神力異能在此刻毫無用處,她無法對海洋施加幻境,也無法用精神力托起自己的身體。
寒月是三人中唯一能勉強調動異能的,她試圖凝聚周圍的水汽,在腳下製造出一塊浮冰。可她的力量在這浩瀚無垠的海洋麵前,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她凝聚出的冰塊,甚至來不及成型,就被狂暴的海風吹散。
她們就像三片無助的落葉,從萬米高空筆直地墜向那片憤怒的海洋。
“噗通!噗通!噗通!”
三聲巨響,冰冷的海水瞬間將她們吞噬。巨大的衝擊力讓她們頭暈目眩,鹹澀的海水瘋狂地湧入她們的口鼻、耳朵,帶來窒息般的痛苦。
“咳……咳咳……”烈焰掙紮著想浮出水麵,可一個巨浪打來,又將她狠狠拍進深處。她不習水性,在水中,她引以為傲的力量被剝奪得一乾二淨,剩下的隻有凡人的脆弱與恐懼。
幻蝶更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她在水裡胡亂撲騰著,每一次張口呼救,換來的都是一大口冰冷的海水。意識,在迅速地流失。
寒月的水性最好,可在這如同沸騰了一般的怒濤之中,個人的遊泳技巧顯得微不足道。她想去拉離自己最近的幻蝶,卻被一個暗流卷開,嗆了好幾口水。她們的異能在海水的巨大壓力和無處不在的流動中,根本無法有效施展。精神無法集中,能量無法凝聚。在這裡,她們和最普通的落水者沒有任何區彆。
絕望,像深海的水壓,從四麵八方擠壓著她們的心臟。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之前,她們仿佛看到,在遙遠的高空之上,那道白色的身影靜靜地佇立著,用看待螻蟻般的眼神,淡漠地注視著她們在死亡線上掙紮。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一整天。
“咳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幻蝶從昏迷中驚醒。她吐出幾口帶著沙子的海水,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陽光和一片陌生的、金黃色的沙灘。
“我……沒死?”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厲害。她掙紮著坐起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座看起來並不大的島嶼,身後是茂密的熱帶叢林,前方是看不到儘頭的蔚藍大海。不遠處,烈焰和寒月也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灘上,同樣渾身濕透,滿臉沙礫,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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