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潑灑在“冰山”組織總部的哥特式古堡上,海風裹挾著鹹腥與寒意,拍打著嶙峋的礁石,發出陣陣如泣如訴的嗚咽。這裡是位於北冰洋深處的一座秘密孤島,是全球殺手界聞之色變的禁地。
古堡頂層,一間裝潢極簡卻透著極致奢華的議事廳內,壁爐裡的火焰靜靜燃燒,映照著三張蒼白而疲憊的臉龐。烈焰、寒月、幻蝶三人穿著組織統一的黑色作戰服,筆直地站著,然而那份屬於頂尖殺手的銳氣與從容,卻早已被兩個月的荒島求生消磨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慌與茫然,仿佛驚弓之鳥。
她們的麵前,隔著一張巨大的黑曜石長桌,端坐著一位女子。
她身著一襲純白色的長裙,與周圍暗沉的色調形成鮮明對比,卻又詭異地融為一體。女子有著一頭瀑布般的銀色長發,隨意地披在身後,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女神最完美的傑作,尤其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冷冽,不含一絲一毫的人類情感,仿佛能凍結一切注視著它的靈魂。
她便是“冰山”組織的最高領袖,代號“冰山一號”,真名冰霜。
“失聯,六十三天。”冰霜的聲音清冷如冰珠落玉盤,沒有絲毫起伏,卻讓議事廳內的溫度驟降了幾分,“烈焰,寒月,幻蝶,你們三人,作為組織最頂尖的a級殺手,在一次簡單的探查任務中,人間蒸發了兩個月。現在,我想聽一個解釋。”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那看似毫無壓迫感的視線,卻讓烈焰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幻蝶的指尖微微顫抖,就連一向鎮定的寒月,也感到了喉嚨一陣發乾。
“報告一號。”寒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直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聲音儘可能地保持平穩,“我們的私人飛機在飛往西境途中遭遇了無法解釋的強磁場風暴,機體瞬間解體,我們……我們跳傘後流落到了一座荒島,通訊設備全部損毀。直到三天前,才幸運地被一艘路過的貨輪發現,得以返回。”
這是一個她們在回來的路上,經過無數次推演和爭吵後,才勉強統一的謊言。她們不敢,也絕不能提及那個白衣銀發的魔鬼。那個名字,是她們心中永恒的禁忌與夢魘。
冰霜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處的秘密。寒月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製地加速,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她知道,自己的謊言在冰山一號麵前,脆弱得就像一層薄冰。
“強磁場風暴?”冰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帶著一絲嘲弄,“讓飛機解體,卻能讓你們三人完好無損地跳傘?寒月,你是在考驗我的智商,還是在侮辱你自己的專業素養?”
她頓了頓,將一台平板電腦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赫然播放著一段視頻——正是她們三人赤身裸體,在月光沙灘上被無數遊客圍觀拍攝的畫麵。視頻中,烈焰的崩潰,幻蝶的無助,寒月的狼狽,被高清鏡頭記錄得一清二楚。
“那麼這個,又作何解釋?”冰霜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那份平靜之下,卻蘊藏著足以凍結海洋的風暴,“‘沙灘裸奔三姐妹’,‘希爾頓暴露狂’……這些標題,在過去兩個月裡,一度登上了全球各大社交媒體的熱搜榜。你們不僅任務失敗,失蹤兩個月,還將‘冰山’組織的臉,丟到了全世界。”
議事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烈焰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體因為羞辱和憤怒而劇烈顫抖。幻蝶則低下了頭,長發遮住了她的臉,肩膀微微抽動,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哭泣的衝動。
“我們的……我們的衣物和裝備,在跳傘前,被小偷偷走了。”幻蝶用帶著哭腔的、蚊子般的聲音,說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借口,“然後……然後有人把我們用麻袋打包,丟到了沙灘上。”
這個解釋是如此的離譜,以至於連編造者自己都無法信服。
“噗嗤——”
一聲極輕的笑聲響起,在這壓抑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
是寒月。
她本想維持鎮定,但在聽到幻蝶這堪稱天方夜譚的解釋時,終究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苦澀、自嘲與悲涼。
“小偷?麻袋?”冰霜緩緩站起身,踱步到三人麵前,她比寒月還要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們,冰藍色的眼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們是想告訴我,有一個神秘的小偷,潛入了一架正在解體的萬米高空飛機,偷走了你們的衣服,然後又好心地把你們裝進麻袋,精準地投放到一個熱鬨的沙灘上,就是為了讓你們出名?”
“鬼才信。”冰霜的聲音冷了下來,“說實話。”
“一號,我們……”寒月想要辯解,卻發現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真相?真相是她們招惹了一個神明般的魔鬼,那個男人僅僅一個念頭,就能讓她們的飛機化為齏粉,讓他們赤身裸體地從萬米高空墜落,將她們的尊嚴反複碾碎。那個男人,甚至能將她們囚禁在孤島,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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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能說嗎?
一旦說出劍無塵的存在,冰山一號的性格,必然會帶領整個組織去複仇。她們毫不懷疑,那將是整個“冰山”組織的末日。那個魔鬼臨走前的話語猶在耳邊——有福同享。她們絲毫不懷疑,如果因為她們告密而導致冰山組織惹上那個魔鬼,她們三人絕對會第一個被重新扔回那座孤島,甚至可能帶著她們敬畏的領袖一起。那種絕望,她們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夠了。”冰霜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恐懼,“你們不敢說,那我來替你們說。”
她轉過身,重新坐回主位,冰藍色的眸子鎖定著三人。
“一個月前,我派你們去西境,調查那個在監獄事件中,讓百名黑衣人瞬間暴斃的神秘人。資料顯示,他是一個白衣銀發的男人。而你們,恰好就在執行這個任務的途中失事。網絡上所有關於你們的視頻,都無法看清你們的麵容,仿佛被一層神秘的力量乾擾。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同一個人。”
冰霜的聲音斬釘截鐵:“是那個白衣男人,對嗎?”
三人渾身一震,如遭雷擊。她們沒想到,冰山一號僅憑蛛絲馬跡,就推斷出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他不僅讓你們身敗名裂,還囚禁了你們兩個月。”冰霜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火焰,那是屬於強者的戰意,“這樣的恥辱,‘冰山’組織不能承受。傳我命令,召集所有a級核心成員,啟動‘深海’計劃,我們將動用一切力量,找到他,然後……徹底抹殺他!”
“不!不要!”
幾乎是瞬間,烈焰、寒月、幻蝶三人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絕對不行!”烈焰瘋狂地搖頭,臉色慘白如紙。
“一號,請您三思!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寒月急切地勸阻。
“我們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死的!”幻蝶更是嚇得癱軟在地,泣不成聲。
她們的反應,讓冰霜第一次感到了錯愕。她從未見過自己這三位最得力的手下,露出如此懦弱不堪的姿態。那不是畏懼,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被徹底碾碎後的恐懼。
“你們……”冰霜的眉頭緊緊皺起。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烈焰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大聲說道,“我……我預定的最新款限量版包包到貨了,我得馬上去取!”
“我……我也是!”幻蝶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附和道,“我約了米其林三星的主廚,今天要做spa,再不去就遲到了!”
“一號,我們……我們先去處理點私事,任務的事情……容後再議!”寒月也顧不上禮儀了,拉起另外兩人,幾乎是逃也似地衝出了議事廳。
三人頭也不回地跑出古堡,坐上了一輛早已備好的跑車,一腳油門,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她們寧願被冰山一號懲罰,也絕不敢再參與任何與那個魔鬼有關的事情。
冰霜獨自站在空曠的議事廳內,看著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困惑與凝重。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能將她這三位心高氣傲的王牌殺手,嚇成這副模樣?
……
繁華的商業街區,燈火璀璨,人潮湧動。
烈焰、幻蝶、寒月三人漫無目的地將車停在路邊,走進了一家燈火通明的奢侈品店。她們並非真的要購物,隻是想找個地方,平複一下剛才那驚魂未定的心情。
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和周遭喧鬨的人聲,讓她們暫時有了一絲回歸文明世界的真實感。
“嚇死我了,剛才差一點,一號就要下令去追殺那個魔鬼了。”幻蝶拍著胸口,心有餘悸。
“幸好我們跑得快。”烈焰拿起一個手包,心不在焉地看著,“要是真讓一號去了,我們三個肯定第一個被打包送回孤島。”
“現在怎麼辦?一號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甘休的。”寒月靠在展櫃上,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憂慮。
就在這時,一個清冽、淡漠,卻又讓她們無比熟悉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音,在她們身後幽幽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