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抓住劍無塵的衣袖。
這種感覺隻持續了一瞬間，也可能是一萬年。
當雲芷水再次恢複視覺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眼前，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世界。
沒有飛簷鬥拱的古典建築，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高聳入雲、由鋼鐵和奇異的“琉璃”構成的摩天大樓。夜幕早已降臨，但這裡卻比白晝還要明亮，無數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著，將整座城市點綴得如夢似幻。
腳下是平坦堅硬的黑色地麵，上麵畫著白色的線條。身邊，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鐵盒子”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在寬闊的道路上飛速穿行，鐵盒子裡還坐著人。
空氣中沒有濃鬱的天地靈氣，反而彌漫著一種她從未聞過的、混雜著食物香氣和某種奇特燃料的味道。
更讓她震驚的是這裡的人。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衣服，發型各異，臉上洋溢著自信與從容。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但那種緊張，與修真界弱肉強食的戒備截然不同，那是一種……為了生活而奔波的鮮活氣息。
“這……這裡是何處？是仙界嗎？”雲芷水喃喃自語，美眸中寫滿了震撼與迷茫。
劍無塵抱著楚念，站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那雙亙古不變的淡漠眼眸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懷念。
汽車、高樓、霓虹燈、智能手機……
雖然細節有所不同，但這無疑是他記憶深處，最喜歡的那個地方。一個沒有打打殺殺，充滿了人間煙火的現代都市。
“這裡不是仙界。”劍無塵淡淡地開口，“這裡……是凡塵。”
他喜歡這種感覺。在這裡，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是俯瞰眾生的劍無塵，他隻是一個抱著孩子的普通男人。
“咕咕~”
懷裡的楚念，似乎是被周圍新奇的景象和食物的香氣吸引，小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餓了。”劍無塵低頭看了一眼孩子，然後目光掃向街邊一家燈火通明、飄出誘人香氣的餐館，“走吧，吃飯。”
他抱著孩子，帶著完全處於懵圈狀態的雲芷水，推開了餐館的玻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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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館不大，但乾淨整潔，生意火爆。找到一個空位坐下後，劍無塵熟練地招來服務員，點了一份兒童營養套餐，一份牛肉麵，和一份青菜。
很快，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
劍無塵細心地將營養套餐裡的肉泥和蔬菜泥用小勺子碾得更碎，然後一口一口地喂給楚念。他的動作依舊有些生疏，但充滿了耐心。
雲芷水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像是在做夢。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雙名為“筷子”的餐具，學著周圍人的樣子，夾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
味道……很普通，甚至不如蘊含靈氣的靈蔬。但不知為何，吃下去後，卻有一種踏實而溫暖的感覺。
這頓飯，吃得平淡而溫馨。
吃完後，劍無塵擦了擦嘴，對著服務員說道：“結賬。”
“您好，一共消費一百二十八元。”服務員拿著賬單走了過來。
劍無塵麵不改色地看著她。
服務員也微笑著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秒。
劍無塵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沒錢。或者說，他沒有這個世界的“錢”。
他轉頭看向雲芷水。
雲芷水此刻也反應了過來，雖然她不知道“一百二十八元”是什麼概念，但她知道吃飯要付錢是天經地義的。她連忙從儲物袋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塊……光芒璀璨、靈氣逼人的上品靈石。
“店家，這個……夠嗎？”雲芷水將靈石遞了過去，在她看來，一塊上品靈石，足以買下十座這樣的餐館了。
服務員看著那塊亮晶晶、跟玻璃道具似的石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老板聞聲也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他見多了這種吃霸王餐的，但用這種方式的還是頭一回。
“神經病啊！”老板一把推開雲芷水的手，指著他們怒罵道，“吃飽了撐的是吧？拿塊破玻璃就想結賬？我告訴你們，今天不給錢，誰也彆想走！趕緊的，手機拿出來掃碼支付，沒手機就給現金！”
雲芷水何曾受過這等侮辱，身為天衍宗金丹長老，走到哪裡不是受人尊敬，此刻竟被一個凡人指著鼻子罵神經病。她下意識地就想運轉靈力，但隨即想起了劍無塵的話，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不能隨便動手。她隻能漲紅了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周圍的食客也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
“看他們穿得古裡古怪的，不會是拍戲的吧？”
“拍戲的也不能吃霸王餐啊！”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怎麼不乾人事呢？”
就在場麵一度陷入尷尬之時，劍無塵站了起來。
他沒有憤怒，也沒有釋放什麼驚天動地的威壓。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那個暴怒的老板，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道：“我們初來乍到，確實沒有你說的‘錢’。”
然後，他話鋒一轉，指了指老板油光滿麵、略顯虛浮的臉，繼續道：“不過，我看你氣血兩虛，肝火旺盛，體內鬱結了多年的暗疾。若是不及時調理，不出三年，必有性命之憂。”
“你放屁！你才……”老板剛要破口大罵，卻突然愣住了。因為他常年操勞，確實有醫生說過他肝不好，身體有隱患。這事隻有他老婆知道，對方怎麼會一眼看出來？
劍無塵不理會他的震驚，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起一縷微不可查的、近乎於“道”的生命氣息。
“我可以幫你治好。”他淡淡地說道，“這頓飯，就當是診金了。你，賺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信服力。
老板看著他那根仿佛蘊含著無窮生機的手指，又看了看他那雙深邃得不像凡人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竟點了點頭。
劍無塵將手指，輕輕點在了老板的眉心。
一股溫潤而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順著他的指尖，湧入老板體內。老板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那些困擾他多年的腰酸背痛、頭暈耳鳴，在這一刻竟然全都消失了！他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二十歲，渾身充滿了力量！
“這……這……神仙啊！”
老板噗通一聲，當場就給劍無塵跪下了，激動得語無倫次：“神仙！您是活神仙啊！彆說一頓飯，您以後天天來吃，我給您養老送終都行啊！”
周圍的食客全都看傻了。這是什麼情況？演戲嗎？可看老板那激動的樣子，也不像假的啊！
劍無塵卻隻是收回手指，重新抱起楚念，對著還跪在地上的老板，用他那萬年不變的淡漠語氣，說出了一句讓雲芷水差點當場暈倒的話。
“不必了。我們還缺個住的地方，順便……再借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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