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塵沉默了片刻，或者這裡確實沒有這個世界的“波波奶茶”。看來即使是科技文明，不同維度之間，亦有細微差異。他不再堅持，隨手指了指菜單上的一個選項：“那便……檸檬水罷。”
“好的，先生，一杯檸檬水！”店員鬆了口氣，麻利地操作起來。
雲芷水坐在座位上，看著菜單上的各種飲品名字，也覺得十分新奇。她看到劍無塵點了一杯檸檬水，便也沒有多問。不一會兒，店員將一杯冰涼的檸檬水遞了過來。
劍無塵嘗了一口，眉頭微蹙，隨即又舒展開來。口感清冽，酸甜適中，隻是與他記憶中的“波波奶茶”相比，終究少了些許韻味。他抱著楚念，楚念好奇地伸出小手，想去抓那杯子，劍無塵便用手指蘸了點檸檬水，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嘴邊，惹得楚念“咯咯”發笑。
就在此時，店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幾輛豪車橫衝直撞地停在路邊，車門打開，一群身著名牌西裝的保鏢氣勢洶洶地衝了下來。隨後，一個衣著考究的年輕男子，鼻孔朝天，傲慢地從其中一輛車上走下。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冷笑，眼神銳利地掃過圍觀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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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王家，你們當真以為，憑著世俗的財勢，就能欺壓本帝的凡間親眷嗎？真是可笑至極！”那年輕男子聲音洪亮，帶著一股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狂傲，“本帝曾為仙界之主，執掌億萬生靈之生死。如今不過是區區一世輪回，爾等便敢如此放肆？待本帝修為儘複，定要爾等王家，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此言一出，周圍的凡人皆是麵麵相覷，不明所以。有人竊竊私語：“這人誰啊？中二病犯了吧？”“仙界之主？還仙帝？怕不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但劍無塵與雲芷水卻聽得真切。雲芷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看向劍無塵，似乎想求證什麼。
那“仙帝”青年，此時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他保鏢圍住的幾個人。其中一人，西裝革履，顯然是某公司的老總，此刻卻臉色煞白，雙腿打顫。
“王德發，你昔日仗著財勢，奪我凡間摯友產業，更是將其打壓至家破人亡。今日，本帝便讓你嘗嘗，何為絕望！”青年仙帝冷笑著，周身竟隱約散發出一股若有似無的威壓，雖然微弱，但足以讓凡人感到心悸。
他一揮手，一道無形的氣勁便擊向那王德發，王德發慘叫一聲，身軀竟被生生震飛，跌落在地，口吐鮮血。周圍的凡人嚇得驚叫連連，紛紛後退，以為是黑幫火拚。
劍無塵端著檸檬水，看著這一幕，眼神中無喜無悲。他懷中的楚念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竟對著那仙帝的方向咿呀地笑了一聲。
劍無塵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極小的弧度，近乎不可察覺。他輕輕撫摸著楚念的頭，口中低聲喃喃，聲音雖輕，卻帶著大道之音，清晰地傳入了雲芷水和那青年仙帝的耳中：“世間萬法，皆由因果牽引。大道之下，一切皆是‘存在’。然，在真正的‘存在’麵前，所謂的仙帝，不過是……一介螻蟻罷了。”
他並非故意說給那仙帝聽，隻是隨心而發，如同自言自語。但在場都是“非凡”之人，豈有聽不到之理？
那青年仙帝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他猛地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如同刀鋒般射向聲音的來源——奶茶店內的劍無塵。
他看到了劍無塵，一個抱著嬰兒的普通青年，旁邊站著一個姿容絕世，卻同樣氣息平平的女子。他感應了一下，劍無塵體內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甚至連普通凡人的一絲氣血感應都沒有，仿佛是一個虛無的空殼。而那女子，雖然體內隱約有股力量，但也隻相當於他仙界隨便一個雜役弟子。
“放肆！你這凡間螻蟻，膽敢在本帝麵前大放厥詞？”青年仙帝聲音冰冷，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對他至高無上的侮辱！他堂堂仙帝，執掌仙界億萬載，如今雖是輪回之身，但帝威仍在，豈容一個凡夫俗子褻瀆？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劍無塵那雙深邃而淡漠的眼眸時，他心中沒來由地咯噔了一下。那並非凡人的眼神，深不見底，仿佛能將世間萬物都囊括其中，又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但他很快便將這絲異樣壓下。他冷哼一聲，將這歸結為凡人的垂死掙紮。
“嗬，井底之蛙，焉知天地之浩瀚？本帝不與你這等無知凡人計較。”青年仙帝嘴角勾起一抹極儘蔑視的笑容，他並未感受到劍無塵言語中那深藏的大道真理，隻覺得對方是無知狂妄。他認為與一個凡人糾纏，隻會貶低他的身份。
他壓下心中的不悅，不屑地收回目光。一個連修煉都未曾入門的凡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在他眼中，劍無塵就如同路邊的塵埃，根本不值一提。
“王德發，今日隻是一個警告。待本帝安排妥當，你的王家，便等著徹底覆滅吧！”青年仙帝撂下狠話，再次揮手，一道更強的氣勁將那王德發直接震暈過去。隨後，他傲慢地環視一周，在凡人敬畏又恐懼的目光中，邁著從容的步伐，帶著他的保鏢們，坐上豪車，揚長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沒有絲毫的慌亂與不甘，有的隻是絕對的自信與不屑一顧。
整個過程，劍無塵始終抱著楚念，安靜地坐在奶茶店裡，品嘗著他的檸檬水，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那雙眼眸，從始至終都平靜如水，連一絲波瀾也未曾泛起。
雲芷水呆呆地看著仙帝青年離去的方向，又轉頭看向劍無塵。她這位“徒兒”方才那句“螻蟻”的評價，以及那仙帝離去時的狂傲與不屑，都讓她覺得太匪夷所思了。
“徒兒，這凡間……當真奇妙。方才那位公子，自稱仙帝，言語間氣吞山河，手段亦不凡。他所言的‘仙界’，與我等所知的修真界又有何異？又為何會以凡人之軀，降臨此處，行那複仇之事？”雲芷水語氣中充滿了疑惑，但仍不卑不亢，禮貌地向劍無塵求教。她將手機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全神貫注地聽著。
劍無塵放下檸檬水杯，輕撫楚念的額頭，那嬰兒再次咯咯地笑了起來。他抬眼望向窗外，那仙帝離去的方向，眼底深處，一道無形的，卻又浩瀚無比的法則波動一閃而逝，仿佛洞穿了億萬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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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世間法則萬千，輪回亦是其一。所謂‘仙界’，不過是另一維度之修真界罷了，其內生靈，自號為‘仙’，與天元界修士並無本質不同。至於他，不過是輪回之中的一道‘投影’，自以為掌控一切，卻不知自己亦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劍無塵的聲音很輕，卻字字珠璣，直指大道本源。
“他所求的複仇，亦不過是因果流轉。世人皆在因果之中沉浮，自以為超脫，卻終究被困。”他頓了頓，眼神微動，仿佛穿透了虛妄，看到了更深層的真實，“這凡塵之世，看似平庸，實則包羅萬象。諸般存在，皆有其道。他所修之道，與本座之大道，相差何止億萬裡。自以為狂妄，卻不知，真正的狂，是不屑於狂。”
他輕輕一笑，那笑容帶著一絲玩味，又帶著一絲洞悉世情的了然。
“吾言他為螻蟻，並非針對其人，而是針對其‘道’。在真正的大道麵前，任何有限的‘存在’，皆為螻蟻。他自以為高高在上，卻不知，他所追求的一切，不過是本座一念便可抹去之物。”
雲芷水聽得如癡如醉，劍無塵寥寥數語，便將她對世間萬法的認知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她本以為修真界已是世間極致，卻未曾想，在劍無塵眼中，仙帝也如螻蟻，整個仙界不過是“另一維度的超級位麵的修真界”。
她看著劍無塵那深邃的眼眸，感受著他言語中蘊含的無儘道韻，內心激動不已。這便是他的徒兒嗎？看似凡人，卻能洞察世間一切虛妄，隨意點撥，便能讓萬物顯出真形。
此刻，她再無任何懷疑，隻覺此生能追隨劍無塵，乃是天大的機緣。她恭敬地起身，朝著劍無塵深深一拜，即便是在凡塵之中，亦不改其禮儀。
“徒兒所言，醍醐灌頂，師父受教了。”
劍無塵隻是輕輕頷首，沒有多言。他抱起楚念，楚念揮舞著小手，似乎在回應著他。
“走吧，師父。這凡塵之世，尚有諸多趣味可尋。吾等，且隨心而行。”他邁開步伐，走出奶茶店，融入了夜色中的滾滾紅塵。
雲芷水快步跟上，她的心境此刻如同撥雲見日，清明透徹。她看著劍無塵清瘦卻堅毅的背影，又望向這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現代都市，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
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漫長，充滿未知。但有了徒弟的指引，有了懷中這純淨生命的陪伴，這趟凡塵之旅，將不再隻是修正因果，更將是一場感悟大道，滌蕩心塵的奇妙旅程。而她，這位曾執掌一方的結丹長老，此刻卻甘心做一名追隨者，在她的“徒兒”身後，一步步地，踏入那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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