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召喚殿內，空氣仿佛凝固成實質，每一縷光塵都承載著萬千道目光，聚焦於那支名為“蒼穹之刃”的小隊身上。
時間的流逝在此刻變得異常緩慢，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拉長，足以讓淩峰的心臟在希望與絕望的深淵之間反複橫跳。他的手懸在係統光幕前，指尖距離那個突兀出現的b級英雄頭像“寒霄”僅有寸許，卻遲遲無法落下。
這不僅僅是一個選擇，這是他們小隊，乃至每一個成員未來的命運賭注。
“隊長，彆猶豫了！”星落的聲音帶著哭腔，那雙明亮的眸子裡滿是絕望與不甘，“選吧，隨便選一個都行，反正……反正都是死路一條。與其在這裡被人當猴看，不如死得痛快點。”
雲瑤也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被sss+++級的無上存在選中，又被無情踢開，這種從雲端跌落穀底的巨大落差，足以擊潰任何人的心理防線。
周圍的玩家們雖然不敢大聲喧嘩，但竊竊私語聲卻如同潮水般湧來，一波接著一波，無情地拍打在蒼穹之刃小隊眾人脆弱的神經上。
“嘖嘖，真慘啊，蒼穹之刃這次算是栽到家了。”
“誰說不是呢，空歡喜一場。你看他們現在，英雄池裡還能選誰？最好的也就是個s級，麵對那什麼‘十八翼血色天使’，跟送菜有什麼區彆？”
“那個b級的‘寒霄’是怎麼回事？係統出bug了吧？聖人境界……聽起來很厲害，但評級才b，簡介還是空白，怎麼看都像是係統數據錯亂生成的炮灰。”
“噓，小聲點！再怎麼說也是聖人，比咱們強了不知道多少個次元。雖然係統規定英雄不能對玩家出手，但萬一呢？這個係統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這些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淩峰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能感受到隊友們彌漫的絕望，也能聽到周圍玩家們的憐憫與嘲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遠處的葉凡。
葉凡，身為天帝，如今真身已經修煉成道祖，其威嚴與氣度依舊無人能及。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神色平靜，似乎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他之前的那句“選他”，此刻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在淩峰即將沉沒的心海中若隱若現。
可是……奇跡真的會發生第二次嗎？劍無塵大人初現時是c級金丹期，後來一躍成為sss+++，那是獨一無二的傳說。這個來曆不明的“寒霄”，憑什麼能複製這樣的神話？
正在淩峰天人交戰之際，一個清冷如冰，卻又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實力太弱，如同螻蟻。
她不知何時去而複返，絕美的仙顏上覆蓋著一層亙古不化的寒霜，目光掃過那個名為“寒霄”的頭像，語氣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這句話，如同一柄冰冷的重錘，徹底擊碎了淩蒙心中最後一絲幻想。連狠人大帝都如此評價，這個“寒霄”，恐怕真的隻是一個係統出錯的產物。
絕望，徹底的絕望，如深海的寒流，將蒼穹之刃小隊徹底淹沒。
而在那被無上偉力屏蔽了因果與存在的特殊維度中，雲頂天宮之內，劍無塵的意識正與那一方光幕相連。
他“看”著光幕之外，英雄召喚殿中那支猶豫不決的小隊，心中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無語。
螻蟻？這個評價倒也中肯。在他眼中，如今尚未恢複巔峰的他，與真正的巔峰狀態相比，確實與螻蟻無異。可即便如此，這隻“螻蟻”也不是區區一個超脫者能夠評判的。
他目前的修為確實隻是聖人境界，受限於這個維度的規則壓製，投影降臨下去，力量層次恐怕會被削弱到真仙級彆。但於他而言，境界早已失去了意義。他對“道”的理解，對規則的掌控，是淩駕於一切力量體係之上的本質。
彆說區區幾個偽裝成“十八翼血色天使”的超脫者，就算是麵對真正的黑暗造物主，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去解析規則，哪怕是以築基期的修為，他亦有把握將其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自信，源於他對“道”與“真理”的絕對掌控，是獨一無二，無法被複製的。
可惜，這些凡俗生靈，包括狠人大帝，又豈能理解這等境界？他們的認知，依舊被“修為”、“境界”、“評級”這些膚淺的框架所束縛。
就在此時，另一道身影走到了狠人大帝身邊，正是那個冒充他的存在。
“怎麼了？”偽劍無塵的聲音溫和如春風，帶著關切的意味，他順著狠人大帝的目光，看向了蒼穹之刃小隊麵前的光幕。
“你看，”狠人大帝抬起纖纖玉指，點向英雄池，“英雄池中，最低的評級都是a級。這個突然出現的b級，確實有些顯眼。而且，按照係統規則，選擇a級英雄，可以一次性召喚五位，其綜合戰力足以媲美一位s級英雄。他們卻在為一個b級英雄猶豫。”
偽劍無塵的目光落在那個名為“寒霄”的頭像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知為何，這個頭像給他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仿佛看到了某種讓他本能厭惡的東西。但他很快便將這絲異樣壓下，溫和地笑道：“或許，他們隻是在絕望中，期待著另一場奇跡的發生吧。畢竟，當初的我，不也是從c級開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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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充滿了自信與善意的調侃，讓周圍聽到的人紛紛點頭，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崇拜與敬畏。
狠人大帝聞言，清冷的眸光微微閃爍，她看著偽劍無塵溫和的側臉，心中那絲若有若無的違和感再次浮現。前輩……似乎真的變了許多。但或許，這才是他勘破了終極定義，返璞歸真後的樣子？
她不再多想，隻是輕輕頷首，不再言語。
而她的那句“不過是螻蟻”，卻已然在淩峰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隊長……”星落的聲音顫抖著，“連狠人大帝都這麼說了……我們……我們還是放棄吧……”
淩峰慘然一笑，放棄？怎麼放棄？任務一旦接取，不選擇英雄，倒計時結束後便會直接被抹殺。選擇一個明知是炮灰的英雄，進入副本被虐殺，結果又有什麼不同？
他抬起頭，目光再次與葉凡對視。
葉凡的神情依舊平靜，但淩峰卻從他深邃的眼眸中，讀出了一絲鼓勵，一絲……莫名的篤定。
為什麼？為什麼連狠人大帝都判定為螻蟻的存在，天帝卻堅持讓他們選擇？
淩峰的腦海中，兩個念頭在瘋狂交戰。
一個是理性的聲音：“相信狠人大帝的判斷！她是超脫者，是站在眾生之巔的存在，她的眼光不會錯！這個‘寒霄’絕對有問題，選擇他就是自尋死路！”
另一個是感性的聲音：“相信天帝！他也是無上的存在，他沒有理由欺騙我們！想想當初的劍無塵大人，所有人都嘲笑他是花瓶，結果呢？奇跡，為什麼不能再現一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淩峰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瘋狂。
“賭了！”
他猛地伸出顫抖的手指，在所有玩家或震驚，或憐憫，或嘲諷的目光中，重重地點在了那個黑衣青年的頭像之上——“寒霄”。
“嗡——”
係統光幕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一道選擇確認的光芒亮起。
【玩家小隊‘蒼穹之刃’已選擇英雄‘寒霄’。】
【sss級任務‘血色的鎮魂曲’參與隊伍已滿員22）。】
【任務將於24小時後開啟，請所有參與者做好準備。】
在做出選擇的瞬間，淩峰仿佛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險些癱倒在地。星落和雲瑤也是麵如死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的最終審判。
幾乎在淩峰做出選擇的同一刹那，遠在特殊維度中的劍無塵，意識海中接收到了一道冰冷而毫無情感的係統信息。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真靈波動，英雄‘寒霄’模板已激活。】
【收到來自739b維度‘天啟之城’的召喚請求，是否接受？】
【接受拒絕】
劍無塵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這個係統，倒是有趣。似乎並非單純的數據集合體，其背後，或許牽扯著某種他目前尚未解析的規則。它竟然無法識彆出自己的真靈本質就是劍無塵，僅僅是因為自己更換了“寒霄”這個身份馬甲。
看來，隻要自己對“道”的理解足夠深刻，便可以隨意修改自身在係統後台的數據呈現，從而繞過它的核心檢測機製。
“接受。”劍無塵在意識中回應。
【請求已接受，正在構建降臨通道……通道構建完畢。】
【英雄‘寒霄’，即將降臨。】
英雄召喚殿內，隨著淩峰的選擇塵埃落定，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蒼穹之刃小隊前方的空地上。一道光柱即將降臨，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被狠人大帝評價為“螻蟻”的b級聖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嗡……”
空間開始扭曲，一道漆黑如墨，卻又仿佛蘊含著無儘虛無的光柱從天而降。
這道光柱與之前所有英雄降臨時那種或神聖、或霸道、或璀璨的光柱截然不同。它出現的一瞬間，整個英雄召喚殿的光線都為之一暗，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它吞噬了進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開始彌漫開來。
那不是力量上的壓迫，不是境界上的威壓，而是一種更加本源，更加形而上的……“道”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