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船家,快些。”
陳瑀從舒縣出來後,不敢走大道,隻能是繞路到了西麵的六安,在淠河上找了船家,請求載他渡過淮河。
陳瑀並無許多錢財,將身上全部值錢的東西拚湊了些也不夠,無奈隻得請求船家:“我乃三公陳球之子,如今渡河是要前往北麵去找尋後將軍,還請您行個方便!”
船家打量著陳瑀因為趕路而顯得有些破敗的衣著,多少有些不信……
“什麼後將軍前將軍的,差一個子也彆想讓我動這船!”
陳瑀顯然是和士人待慣了,竟然指責起船家:“我前往北麵,是為了國家的大事!你怎麼可以錙銖必較呢?”
船家更是不屑:“你們這些書生,為何總是拿這些大道理壓人?”
“我今日為了國家大事省了你的錢,可若是以後我沒錢吃飯了,不知能不能到官府那裡讓他管我飯吃?”
陳瑀羞惱,氣的直跺腳:“國家大事,怎麼能與吃飯相提並論呢?”
“嗬。”
眼看船家將要離去,陳瑀不甘的低頭,卻看到自己的衣袖,那裡的斷口觸目驚心,仿佛一個笑臉正在譏諷自己。
“仲山啊仲山,若是讓你知道現在我現在的窘境,怕是也會和這衣服一樣嘲笑我吧?”
陳瑀蹲在地上,眼中似有淚光,心中更是憂愁。
可剛才正欲離開的船家聽到後卻回頭盯著陳瑀:“你方才說的仲山……莫不是如今在舒縣的漢室宗親、九江太守劉邈劉仲山?”
“你竟然知道他的姓名?”
“怎麼不知道!”
船家重新將船劃回來,伸手要去拉在碼頭上的陳瑀:“你早說你與劉使君相識,那我便是不要錢也要送你過河去!”
陳瑀雖感驚奇,但還是立即抓住船家那粗壯的手臂一躍登上了渡河的船隻。
船家拍了拍陳瑀:“之前劉使君在舒縣碼頭宴請過往船夫、行人的事情早就傳開!”
“當時見過劉使君的人,都說劉使君平易近人,有仁義之風!凡是路過的不問姓名,都有一口飯菜能夠吃上!”
“我二叔當時也在龍舒水上拉貨,好運湊上了一口,回來和我們說那魚膾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魚膾!使勁在那誇劉使君和彆的官老爺不一樣!”
船家搖動後方的船槳,整條船終於順著淠河,開始前進。
“方才你說我錙銖必較,但除了劉使君之外,一些官老爺卻是連錙銖都舍不得給我們,你說說這事難道還能怪我嗎?”
“……”
陳瑀此時已經無暇與船夫爭辯,隻是將自己好似猴屁股一樣的臉蛋努力藏匿起來。
直到登上船隻的刹那,陳瑀才辨過來一個理。
他之所以能夠離開淮南,竟然還是因為劉邈!
而離開淮南的目的,卻是要舍棄劉邈……
說好的割袍斷義,可陳瑀那顆君子之心卻像被放在油鍋裡上麵煎完下麵煎,誓要將陳瑀身上最後一點力氣都給榨乾。
而船家此時也好似殺人誅心的問了陳瑀一句:“大家如今都是從北麵往南麵跑,你怎麼卻從南麵往北麵跑?難道是要奉劉使君的命令前往北方嗎?”
“……”
從六安到淮河北岸的穎上需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