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熙緩緩抽出了木匣的蓋子,匣子裡是一柄古意盎然的折扇,正靜臥於一方黃緞之上。
扇骨並非尋常的竹木,色澤紫褐,溫潤如玉,表皮上是天然生就的斑斑淚痕,如煙霞,如雨點。以指節輕叩,聲若金石,可想其質地之堅。
林光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若沒有猜錯的話,這怕不是上百年的湘妃竹啊?”
握住扇柄,徐徐展開絲綢製成的扇麵,一幅山水圖便躍然眼前。
並非濃墨重彩,而是極淡雅的青綠山水,用的是“米家山水”的墨點皴法,朦朧氤氳,遠山如黛,近水無波。留白處,是泥金粉繪製的細密雲紋,光線下流轉著暗啞的光芒。
更精妙的地方在於扇背:一行瘦金體的蠅頭小楷,錄著一首唐人絕句——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荷笠帶夕陽,青山獨歸遠。
筆鋒峭拔,意韻深遠。而且字與畫並非簡單的正反兩麵,它們彼此氣韻貫通,互為映襯,從而實現了書畫合一。這柄折扇也從一件玩物,升格為一件文人的卷軸。
扇軸處還掛了一枚溫潤的古玉扇墜,其上的螭龍紋已盤磨得比較模糊,更顯出包漿的厚重。
執此一扇,執的便是一段風雅,更是華夏的雍容與含蓄。
林光熙小心地把竹扇放回木盒,然後遞還給女兒:“你且小心保管好,這東西——無價!”
夏沫返回劇組後不久,華夏那邊傳來了一則噩耗——香港的武術指導,元魁先生仙逝了。
元魁是“七小福”中最低調的實力派,成就上卻足以比肩其他四大武術指導。他的動作風格,比程曉東的寫實,比袁和評的飄逸,還兼具了洪晶寶硬橋硬馬的風格,觀賞性極佳。
夏沫和元魁在《周處除三害》和《目中無人》兩部戲中都有過愉快的合作,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心有戚戚焉。
夏沫親自飛了一趟香港,送上了花圈和他自己親筆題寫的挽聯——“拳腳光影間,宗師氣度永存銀海;忘年莫逆交,後學悲思長寄春風。”
在元魁先生的葬禮上,夏沫更是見到了不少香港電影圈的大佬:洪晶寶、程龍、劉鎮偉、李連捷……夏沫的私人號碼,也存進了一些大佬的手機裡。
結束香港之行後,夏沫沒有直接回首爾,而是先回了一趟京城,跟黃壘見了一麵。
主要還是跟他商量製作《盒子裡的貓》的事。夏沫要拍電影,沒空操心,黃壘便得挑起這副擔子,聯係其他導演來弄。
夏沫覺得合作過好幾次的鮑曉還不錯,反正無論是《我是歌手》,還是《自然之子》,大家合作得比較愉快。
黃壘考慮了一下:“我倒是感覺雞條的嚴導可能更適合這種風格。”
夏沫無所謂地回複:“那就讓嚴導試試,不合適再換也不遲。”
聊完正事,黃壘便換了一副黃世仁的麵孔開始跟夏沫掰扯:“夏白勞,你欠我的戲啥時還?”
“我欠你的戲?到底啥戲啊?”夏沫有點不明所以。
“裝傻是吧?”黃壘惡狠狠地道,“你前麵是不是答應過我要參加兩期雞條?”
“沒錯,可我不是已經錄完了嗎?就佛山比武那次!”夏沫感覺自己理直氣壯,腰板挺得直直的。
“你還記得佛山那次?你當時隻錄了一期就跑了好吧?”黃壘忍不住“嘿嘿”奸笑,擺明了是要坑夏沫一道。
“可我記得那期雞條最後是剪成上下兩集分開播出的好吧?”夏沫很快找到了黃壘的破綻,“那就得算兩期。”
“還有這事?”黃壘故意裝傻充愣,隨後話鋒一轉,改口道,“我有一個主意,你說咱們這個《盒子裡的貓》能不能搞個強強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