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和佘曼曼上了佘彬彬的車,楊柳坐副駕,夏沫跟佘曼曼坐後排,夏沫的位置在副駕後邊。
長春的交通秩序還可以,馬路上的車輛雖然川流不息,但在紅綠燈的指揮下依舊能做到有序行駛。
進入市區後在一個路口遇到了一個超長的紅燈,這個紅燈的時間足足有一百多秒,差不多兩分鐘的樣子,不過大家都還是很有耐心地安靜等待著。
旁邊的街道走過來一隊暴走團,七八十人左右,都是中老年人。
這些人打著五六麵花花綠綠的旗幟,排成整齊的兩列,身上穿著統一的藍綠相間的運動服,頭上戴一頂白色棒球帽,衣服上還綴著高飽和度的黃色熒光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暴走團來到路口的時候,紅燈其實已經隻剩下最後兩三秒了。正常來說,這點時間也就剛夠前麵的人走下馬路牙子的,那就讓車隊先走,自己等下一波唄。
可人家不這樣,要不怎麼體現出他們的優越感呢?
領頭的大爺一揮手裡的小旗幟,推著一個帶輪子的大音箱,一馬當先走上了斑馬線。
領頭的黑色轎車剛起步,又被迫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年輕的姑娘攥著方向盤,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火氣:“大爺,這可是紅燈,你們咋就一點交通規則都不講啊?!”
後麵的一位暴走團大媽聞言猛地停下了腳步,看到車主是個小姑娘,頓時神氣起來了,雙手往腰上一叉,像隻好鬥的老母雞,噴人的聲音甚至還蓋過了狂暴的音樂:“嚎啥嚎啊!咱們這老些人過馬路,你就不會讓讓?”
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她身後的暴走團成員立刻圍了上來,二三十號人瞬間把黑色轎車的車頭團團圍住。
有人用力拍打著轎車的引擎蓋,發出“砰砰”的悶響,有人指著車主罵罵咧咧,唾沫星子隨著怒吼聲直接濺到了車窗上,嚇得那小姑娘花容失色。
“要我說,道兒是大夥的,憑啥你們想咋走就咋走啊?!”旁邊一位戴眼鏡的車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降下車窗,仗義執言嚷了一句。
沒想到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暴走團的怒火,一個戴墨鏡的大爺上前一步,手指幾乎戳到了車主的臉上:“小兔崽子!說話彆那麼衝!咱哥幾個鍛煉身體礙著你們啥了?就耽誤幾分鐘,你是能死啊還是怎麼著?”
暴走團裡有人跟著大聲附和,嗬斥車主:“沒規矩!”
也有人扯著嗓子喊:“沒家教!不懂人事兒。”
更有人故意對著車子吐口水。
還有人乾脆擋在車頭前,蹲下身子慢慢悠悠地整理起了自己的鞋帶……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個氣人,怎麼惡心人就怎麼來。
後麵的車主氣得臉色發白,按著喇叭不停地催促。
暴走團領頭的那位大爺直接笑了,隨即換了一首歌,站在斑馬線上,搖動手裡的旗子吆喝了一嗓子:“哥幾個,姐幾個,整起來嘿!”
暴走團的成員齊齊響應,重新列成整齊的隊伍,跟著音樂的節拍,昂首挺胸,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與驕傲,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所有人的步調一致,雙臂如同隨風搖曳的藤蔓,時而輕柔地向上伸展,時而又緩緩地向兩側拉開,做出擁抱天空的模樣,神情陶醉。
走兩步還要退一步,最關鍵的還是他們的步姿妖嬈做作,讓人看了真想上去甩上兩個大嘴巴子,再給踹上兩腳。
照他們這速度,過完這個馬路少說也得十分鐘,還隻多不少。
佘彬彬的心態還不錯,扭頭跟夏沫解釋:“都是國企退休下來的老頭老太太,有錢有閒,兒女又不在身邊,所以比較喜歡聚團健身……”
夏沫笑了笑,沒說話。
暴走團可不止是健身那麼簡單,這裡麵牽扯到的東西可多了去了,首先是高額的利益,其次還有愛情,也不乏動作,更有愛情動作,反正是應有儘有。
隻能說,現在的老年人玩得比年輕人還花,廣場舞,暴走團,還有什麼騎行團,經常是騎著騎著就不騎車,改騎人了。
旁邊的人行道上,過來了一個賣烤紅薯的移動攤位,板車上掛著一個大聲公,在不停地反複吆喝:“老少爺們、姐兒們!正宗烤煙薯……甜得嘎嘎的!外皮焦脆,裡頭麵乎的,咬一口全是糖汁兒!剛出爐,熱乎的!外焦裡糯,流蜜兒啦!”
夏沫轉頭向佘曼曼問:“曼曼,身上帶現金沒?帶了的話給我二百。”
“有啊,你要乾啥?”佘曼曼拉開手包,取了兩張紅票子遞給夏沫,“兩百夠不夠啊?”
夏沫搖下車窗,揮舞著手裡的票子:“大爺!二百塊!你那擴音器直接勻給我得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