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望著地下湖中央隆起的水包,忽然覺得懷裡的陰陽魚鑒在發燙。那枚刻著“影”字的魚鑰正貼著玉鑒,鑰身的紅光順著玉麵紋路遊走,像條活過來的血蛇。小王舉著火把湊得更近,火把的光與水包反射的月光交織,竟在冰麵上投出個巨大的魚形光斑,光斑的鱗片數量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片。
“四十九片鱗,對應北鬥七星乘以七。”阿影忽然想起手劄裡的記載,“我娘說過,歸墟的‘守泉魚陣’就是四十九條冰蛇魚組成的,每條魚看守一片鱗位,錯踏一片就會觸發冰刺機關。”她指著光斑邊緣的一片鱗,“你看這片鱗的紋路是斷的,說明那是死位。”
林小滿蹲下身,用指尖在冰麵上畫出光斑的輪廓:“死位在西北,對應‘搖光’星的偏位,上次在九宮棋裡填錯的就是這顆星。”他忽然笑出聲,“趙玄那老小子怕是在這栽過跟頭,你看冰麵下的暗紋——”火把湊近,果然看見冰層裡凍著些破碎的黑袍布料,正卡在死位的鱗紋裡。
水包隆起的速度越來越快,隱約能聽見底下傳來“咕嘟”聲,像是有巨大的魚在吐泡。小王握緊了青銅扳手:“要不咱直接砸開?反正有魚陣護著,總不能讓水把咱們淹了。”
“急什麼。”林小滿按住他的手,從行囊裡掏出那卷獸皮地圖,“你看‘元泉’位旁邊的小字——‘月滿則溢,鱗合則開’。現在月剛過中天,還得等魚陣的鱗紋完全合上。”他忽然指著水包邊緣,“你看那些銀魚,正在按鱗位排列。”
果然,之前在水窪裡的七條銀魚正領著魚群往光斑的鱗位遊,每條魚都停在對應的鱗片中央,玉珠在魚腹裡亮得像小燈籠。當最後一條魚歸位,四十九片鱗紋忽然同時亮起,在冰麵上組成個完整的魚形,魚尾恰好指向他們來時的石階。
“是‘逆流魚’的形狀!”阿影低呼,“手劄裡說這種魚能倒著遊,對應的機關也得反著解。”她忽然按住林小滿的手,“剛才在棋盤上算的是順向,現在得按逆向重新排。”
林小滿將獸皮地圖倒過來,果然看見“元泉”位的坐標變成了“七退三進”——從當前位置往後退七步,再往前三步。他示意眾人照做,退到第七步時,冰麵忽然微微下沉,露出個半尺寬的凹槽,裡麵嵌著四十九枚青銅魚齒,形狀與光斑的鱗片完全吻合。
“得按逆向順序嵌魚鑰。”林小滿掏出那枚“影”字魚鑰,先嵌進最後一片鱗位對應的凹槽,魚齒立刻“哢”地彈起,水包的高度降了半寸,“每嵌對一枚,泉水就會退一分,等四十九枚全嵌完,泉眼才會真正打開。”
小王聽得直咋舌:“這得嵌到天亮吧?要不我去找找有沒有偷懶的法子?”他剛想往暗礁群那邊走,就被冰麵突然彈出的尖刺攔住去路,尖刺上還掛著片黑袍布料,“得得得,我老實嵌還不行嗎!”
嵌到第三十七枚時,水包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湖底傳來“轟隆”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擊泉眼。阿影側耳聽了片刻,臉色微變:“是暗影會的人!他們在炸泉眼!”她指著水包邊緣泛起的黑水,“你看這水色,混著炸藥的硝石味!”
林小滿加快了速度,指尖的冰靈之力順著魚鑰注入凹槽,青銅魚齒彈出的速度明顯變快。“還有十二枚,小王,你去暗礁群那邊看看,能不能用冰棱堵住他們的來路。”他頭也不抬,“記得踩著銀魚的影子走,彆碰死位。”
小王領命而去,阿影則幫著辨認魚齒的順序:“這片鱗紋帶鉤,是‘逆流魚’的尾鰭,該嵌在倒數第五位……”她忽然注意到林小滿的指尖在滲血,原來是魚鑰的邊緣太鋒利,被劃了道口子,“你怎麼不早說?”她趕緊從行囊裡掏出草藥,嚼碎了敷在他傷口上。
“這點小傷算什麼。”林小滿笑著擺手,忽然覺得傷口處傳來一陣清涼,草藥的汁液順著血液流到魚鑰上,鑰身的紅光竟變得格外明亮,“這草藥……”
“是我娘留下的‘冰鱗草’,能止血,還能讓冰族的器物認主。”阿影的臉頰有些發燙,“小時候我摔破膝蓋,她就用這個給我敷。”
最後一枚魚鑰嵌進去時,水包突然停止震動,湖底的撞擊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嘶嘶”的聲響,泉眼處的冰層開始龜裂,裂開的縫隙裡湧出銀白色的活水,帶著股淡淡的鬆木香。
“成了!”林小滿剛想起身,就見活水在冰麵上彙成個圓形,水紋裡浮出卷泛黃的帛書,正是之前在歸墟石室裡沒找到的《水經》全卷。帛書的首頁畫著幅星圖,星圖中央的“元泉”位,竟與他懷裡玉佩的北極星點完全重合。
阿影展開帛書,上麵記載的不僅是水脈修正之法,還有冰族與暗影會的淵源——原來暗影會的創始人曾是冰族的治水官,因不滿冰族“順流而治”的理念,才另立門戶,主張“以力控水”,這才導致了兩族百年的紛爭。
“難怪趙玄總想著炸泉眼。”林小滿恍然大悟,“他是想證明‘以力控水’可行。”他忽然指著帛書的最後一頁,上麵畫著個魚形印章,印章的紋路與阿影銀簪上的母魚鱗完全一致,“這是冰族的‘水令’,有了它,就能調動歸墟的所有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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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手裡還拖著個昏迷的黑衣人:“抓到個活的!他說他們頭兒帶了炸藥,想把泉眼炸了改道,讓活水往暗影會的老巢流。”他踢了踢黑衣人,“這小子還說,趙玄其實早就後悔了,剛才故意炸偏了位置,就是想提醒咱們泉眼有危險。”
林小滿望著泉眼湧出的活水,忽然覺得玉佩的北極星點亮得格外刺眼。他將《水經》帛書收好,對阿影道:“得去趟暗影會的老巢,光修正水脈還不夠,得讓他們真正明白‘順流而治’的道理。”
阿影點頭,將銀簪上的母魚鱗取下來,與林小滿的子魚鱗拚在一起,雙鱗合璧的瞬間,泉眼湧出的活水突然轉向,順著地下湖的支流往暗礁群流去,在冰麵上衝出條銀色的水路。
“是魚群在引路!”小王指著水路儘頭,那裡的暗礁正在緩緩移動,露出個通往外界的洞口,“看來這些魚早就知道該往哪走。”
往洞口走時,林小滿忽然想起趙玄日記裡的那句話:“原來我要鎖的,從來不是水。”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傷口,冰鱗草的清涼還在,與魚鑰的餘溫交織在一起,像兩股相擁的水流。
或許每個人心裡都有處泉眼,有人想鎖住它,有人想炸開它,而真正的治水之道,不過是像這對魚鱗一樣,找到與它契合的紋路,讓該流動的自然流動。
洞口外的天色已經泛白,陽光透過冰層照在活水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小王扛著昏迷的黑衣人走在最前麵,嘴裡哼著新編的調子:“泉水流啊流,流到家門口……”阿影在整理《水經》帛書,偶爾抬頭對林小滿笑一笑。
林小滿摸了摸懷裡的玉佩,北極星點的光芒與朝陽相映,像在指引著下一段路程。他知道,去暗影會老巢的路不會好走,但此刻掌心的溫度、身邊的人聲,還有那股流淌的活水氣息,已經足夠成為前行的底氣。
就像帛書最後那句話寫的:“水脈無儘,人心有源;順流而行,方得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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