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泉藏在鏡城以西的亂石灘裡,遠遠望去像個被啃過的骨頭坑,泉眼冒著綠泡泡,腥氣混著硫磺味飄出半裡地。小王抱著螃蟹籠蹲在灘邊,看著籠裡的小家夥用螯鉗扒拉竹條——自從在映月樓跟著地脈圖光點指路,這螃蟹倒成了半個“向導”,這會兒正對著亂石堆“哢嗒”叫,像是在說“往這邊走”。
“知道了知道了,”小王戳了戳蟹殼上的“龍紋”,昨晚補畫的披風被露水打濕,暈成了一團紅,“再催就把你扔進泉裡泡硫磺浴。”話雖如此,還是跟著螃蟹的指引往亂石堆深處走。
走了約莫半柱香,亂石堆突然裂開道縫,縫裡嵌著塊青石板,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乍看像蟲爬,仔細瞧竟和映月樓地脈圖上的線條能對上。石板中央有個凹槽,形狀和林小滿揣走的月牙骨一模一樣。
“這是入口?”小王剛要摸石板,指尖突然被什麼東西紮了下,低頭一看,是根細如發絲的骨針,針尾還纏著紅絲——是玄煞的血影鏈上掉下來的。看來林小滿他們沒騙他,玄煞果然在這。
他把螃蟹籠往地上一放,小家夥立刻舉著螯鉗去夾骨針,針碰到蟹殼“滋”地冒起白煙,竟被融成了水。“好家夥,你這殼比玄鐵還硬?”小王眼睛一亮,乾脆把螃蟹拎出來放在石板上,“去吧蟹將軍,給我把這破石板撬開!”
螃蟹還真聽懂了似的,爬到凹槽邊,用螯鉗對著空氣比劃——石板上的紋路突然亮起,像活過來的蛇,順著螃蟹的動作遊走,最後在凹槽周圍拚出個圓形。小王這才明白,不是要撬石板,是要用紋路拚出和月牙骨匹配的形狀。
他學著螃蟹的動作,用指尖順著紋路畫圈,畫到第三圈時,石板“哢”地往下陷了半寸,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裡麵傳來“滴答”聲,像是水滴落在骨頭上。
剛要下去,洞口突然飛出群影子蝙蝠,翅膀上帶著血光,直撲小王的臉!他下意識把螃蟹舉到麵前,小家夥“哢嗒”一聲張開螯鉗,影子蝙蝠撞上來,竟像撞在實牆上,瞬間散成黑煙。
“行啊你,”小王掂了掂手裡的螃蟹,“回頭給你畫套金甲。”抱著竹籠鑽進洞口,腳剛落地就踢到個硬東西,低頭用手電筒一照——是半截人骨,指骨上還套著個銀環,環上刻著個“滿”字。
“是林小滿的?”小王心裡一緊,剛要撿,人骨突然自己滾了起來,滾到牆邊停住,指骨對著牆麵“篤篤”敲了三下。牆麵應聲移開,露出間石室,石室中央擺著個石台,台上鋪著塊黑布,布下鼓鼓囊囊的,像蓋著什麼活物。
石台上也刻著骨文,和青石板上的紋路呼應。小王想起林小滿說過,玄煞癡迷骨文,總喜歡用骨文設機關。他掏出從映月樓帶的拓片,對著石台上的紋路比對,發現缺了三個字——“蝕”“骨”“泉”,正好是這地方的名字。
“找這三個字就行?”小王摸著下巴琢磨,目光掃過石室四周,突然注意到牆角堆著些陶罐,罐口封著紅布,布上繡著骨文。他拆開一個,裡麵裝著半罐骨灰,骨灰裡埋著塊指骨,骨頭上的紋路正是“蝕”字!
接連拆了三個陶罐,湊齊“蝕”“骨”“泉”三塊骨片,按順序嵌進石台的凹槽裡。黑布突然動了動,下麵傳來“嗚嗚”的聲音,像有人在哭。小王咽了口唾沫,猛地掀開布——
石台上躺著個人,被骨鏈捆在石架上,渾身是傷,正是林小滿!隻是他閉著眼,臉色慘白,手腕上的銀環不見了,剛才踢到的半截人骨,原來……
“小滿哥!”小王剛要衝過去,就被林小滿的影子拽住了腳——那影子脫離了主人,像塊黑布纏上來,上麵還沾著血影鏈的紅絲。
“彆碰他。”石室陰影裡傳來玄煞的聲音,他拄著骨杖走出來,黑袍下擺拖在地上,沾著的骨粉簌簌往下掉,“他的影子已經被我煉成‘影奴’,你碰他一下,這影子就會鑽進你皮肉裡。”
林小滿的影子突然抬起頭,臉上竟露出玄煞的笑,陰森森的:“小王,把地脈圖交出來,我就放他走。”
小王懷裡的螃蟹突然“哢嗒”狂叫,對著石架底下“哢嗒”。小王趁機瞥了眼,石架下藏著個陶罐,罐口露著截紅布,和裝骨片的陶罐不一樣,上麵繡的是隻螃蟹——是林小滿他們之前在地脈館畫的那隻!
“想要地脈圖?”小王突然笑了,把螃蟹往石台上一放,“先問過我家蟹將軍!”
螃蟹落地就往石架底下鑽,玄煞臉色一變:“攔住它!”林小滿的影奴立刻撲過去,卻被螃蟹用螯鉗夾住影子的腿,猛地往後一拽,影奴竟被拽得脫離了林小滿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兩圈,散成了黑煙!
“不可能!”玄煞拄著骨杖就要上前,石台上的林小滿突然睜開眼,手腕一翻,不知何時藏在掌心的月牙骨狠狠刺進石架——地脈圖的光點順著骨片流進石架,石台上的骨文突然炸開白光,捆著他的骨鏈“啪”地斷成數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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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真會被影奴控製?”林小滿從石台上跳下來,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指尖沾著的骨粉蹭了他一臉,“玄煞老東西,你用活人骨煉影奴時,就沒想過骨文裡藏著‘反噬’咒嗎?”
原來林小滿故意被擒,就是為了靠近石台上的骨文陣,剛才小王拆陶罐找骨片時,他已經用月牙骨引導地脈氣,悄悄破解了影奴的控製。至於那半截人骨和銀環,是他故意留下的線索,算準了小王會跟著螃蟹找到這。
玄煞氣得骨杖都在抖,黑袍下伸出數條血影鏈,帶著尖嘯纏過來。小王舉著螃蟹就衝上去:“蟹將軍,咬他!”小家夥還真不含糊,撲過去用螯鉗夾住鏈頭,紅絲遇著蟹殼又開始冒煙。
林小滿趁機撿起石台上的骨片,往玄煞腳下一扔,骨片落地瞬間拚成“蝕骨泉”三個字,石室突然劇烈晃動,泉眼的硫磺水順著石縫湧進來,漫過腳踝,帶著股刺鼻的味——地脈氣被骨文引動,正在反噬這片被汙染的土地。
“你瘋了!這樣大家都得被埋在這!”玄煞怒吼著要破陣,卻被硫磺水纏住,黑袍被泡得發脹,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骨片紋身。
“放心,”林小滿拽著小王往洞口跑,螃蟹扒在他肩上,螯鉗還夾著截血影鏈,“地脈氣隻是在‘淨化’,等會兒就好。”
跑出洞口時,身後傳來玄煞的慘叫,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聲音。小王回頭看了眼,亂石堆正在合攏,青石板重新蓋住洞口,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家夥……”
“被地脈氣融了,”林小滿摸了摸肩上的螃蟹,蟹殼上的“龍紋”和披風被硫磺水染成了金紅色,倒真像那麼回事,“也算罪有應得。”
螃蟹突然“哢嗒”叫了兩聲,舉著夾來的血影鏈截,像是在邀功。小王一把搶過來扔進硫磺泉裡:“臟東西,彆汙了蟹將軍的螯!”
林小滿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笑出聲,手背的泥鰍印在晨光裡泛著淡紅——映月樓那會兒急著引開玄煞的影子群,沒來得及擦掉,倒成了個標記。
“走了,”他拍了拍小王的背,“回去給你畫個比蟹將軍還威風的戰甲,就畫個……泥鰍戰甲怎麼樣?”
“滾!”小王笑著把螃蟹塞給他,“要畫你畫!我要給蟹將軍畫個金鑾殿,讓它當蟹皇帝!”
晨光漫過亂石灘,把兩人一蟹的影子拉得很長,往鏡城的方向去。蝕骨泉的硫磺味漸漸淡了,隻有地脈圖的光點在林小滿懷裡閃了閃,像是在說“結束了”。但小王知道,隻要這螃蟹還舉著螯鉗“哢嗒”叫,隻要林小滿還惦記著他的“泥鰍戰甲”,他們的路就還沒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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