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的風裹著鹹腥味,吹得帳篷帆布“嘩啦啦”響。林小滿蹲在沙地上,用樹枝劃拉著拓片上的“墟”字,指尖沾著的沙粒簌簌往下掉。小王正給螃蟹的“金甲”補金粉,竹籠擺在旁邊的礁石上,螃蟹舉著螯鉗,對著遠處翻湧的灰藍色海浪“哢嗒”示威。
“這拓片的骨紋有點怪,”林小滿忽然停手,把拓片往陽光下舉了舉,“你看這邊緣的紋路,不像地脈自然形成的,倒像是用骨瓷拚出來的。”
小王湊過來,金粉蹭了拓片一角:“骨瓷?就是那種透著光的白瓷?我家隔壁王奶奶有個骨瓷茶杯,摔了心疼好幾天。”
阿影正用放大鏡檢查帳篷角落的貝殼,聞言抬頭:“骨瓷裡摻了動物骨粉,透光性強,說不定這拓片的紋路,得對著光才能看清。”
林小滿依言將拓片鋪在礁石上,正午的陽光像金箭似的穿透紙背,原本模糊的邊緣突然浮現出細密的網格,每個網格裡都嵌著個極小的符號——有像貝殼的,有像魚鰭的,還有個酷似螃蟹螯鉗的圖案,正好和小王竹籠裡的螃蟹對上。
“這是……方位圖?”小王的手指戳向螃蟹螯鉗符號,“這個在最中間,難道蟹將軍是關鍵?”他說著把螃蟹從籠裡拎出來,小家夥大概被陽光曬得舒坦,竟乖乖趴在拓片上,螯鉗正好壓住那個符號。
奇妙的是,螃蟹的影子投在拓片上,影子邊緣的沙粒突然開始移動,在沙地上拚出條歪歪扭扭的線,直指不遠處的沉船殘骸。那船半截陷在沙裡,船身爬滿藤壺,帆布爛成破布條,在風裡飄得像招魂幡。
“看來得去船上逛逛。”林小滿拍掉手上的沙,剛要起身,腳踝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住——是隻半埋在沙裡的骨瓷碗,碗沿缺了個角,碗底的紋路和拓片網格裡的貝殼符號一模一樣。
阿影撿起碗,用衣角擦了擦:“這碗胎質細密,透光看有淡粉色,是上好的骨瓷。歸墟附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突然頓住,指著碗底的落款,“你看這字,像不像玄煞的筆跡?”
碗底刻著個“煞”字,筆畫扭曲,果然和之前在皮影戲班看到的玄煞筆跡如出一轍。林小滿把碗翻過來,碗內的釉麵反射出陽光,在沙地上投出個光斑,光斑裡竟藏著行更小的字:“影鎖骨瓷,三器歸位。”
“三器?”小王數著手指,“這碗算一個,還差倆?”他話音剛落,螃蟹突然從拓片上爬起來,橫著往沉船爬去,螯鉗還夾著片閃光的東西——竟是塊碎骨瓷片,上麵的魚鰭符號清晰可見。
三人跟著螃蟹來到沉船甲板,腐壞的木板踩上去“嘎吱”響,每一步都像踩在隨時會斷裂的琴弦上。小王眼尖,指著桅杆頂端:“那上麵有東西!”
桅杆早已鏽得隻剩鐵架,頂端掛著個骨瓷瓶,瓶身裂了道縫,風灌進去“嗚嗚”響,像有人在哭。林小滿搭了個人梯,讓小王踩著他的肩膀爬上去取。小王剛夠到瓶子,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抱著瓶子摔在甲板上,瓶塞“噗”地彈出,滾出個骨瓷小人。
小人隻有指節大,穿著玄煞標誌性的黑袍,手裡舉著塊微型拓片,上麵的符號正好是最後一個——貝殼。阿影撿起小人,突然皺眉:“這小人的底座有凹槽,和碗底的凸起能對上。”
她把小人往骨瓷碗底一扣,“哢”的一聲卡得嚴絲合縫。林小滿又將螃蟹夾來的碎瓷片拚在碗沿的缺口處,碎口竟嚴絲合縫,像是天生就該長在那。
三件骨瓷拚合的瞬間,沉船突然劇烈搖晃,甲板上的木板“劈裡啪啦”往下掉。三人趕緊扶住桅杆,隻見船尾的暗艙門“吱呀”打開,裡麵堆著小山似的骨瓷碎片,碎片反射的光在艙壁上拚出幅完整的圖——歸墟的地脈分布圖,而圖的中心,赫然是個正在旋轉的黑色漩渦,漩渦旁標著行字:影核母巢。
“原來玄煞不止煉了一個影核,”林小滿盯著那漩渦圖案,指尖在骨瓷碗上輕輕摩挲,“這些骨瓷是用影核殘骸燒的,三器歸位,才能顯露出母巢的位置。”
小王突然指著暗艙角落:“那是什麼?”角落裡的陰影裡,堆著十幾個和他們手裡一模一樣的骨瓷碗,碗底都刻著“煞”字,隻是沒有小人與碎瓷片相配。
阿影拿起一個空碗,對著光看:“這些碗裡的骨粉含量更高,說不定……每個碗裡都鎖著個影核。”她話音剛落,空碗突然自己晃了晃,碗底的“煞”字滲出黑汁,在甲板上漫開,漸漸聚成個模糊的影奴輪廓。
“不好!它們要出來了!”林小滿將拚好的骨瓷三器往暗艙外扔,“小王,吹哨子!阿影,用晨露骨粉!”
小王的骨哨聲刺破風聲,阿影撒出的骨粉在空中劃出金色弧線,落在黑汁上“滋滋”冒煙。林小滿趁機將三器扣在艙門的凹槽裡,骨瓷發出淡淡的白光,像層結界,把湧出來的黑汁擋在暗艙內。
“暫時困住了,但撐不了多久。”林小滿看著白光漸漸變暗,“看來得去漩渦中心看看,那裡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小王把螃蟹塞進籠裡,拍了拍籠門:“蟹將軍,準備好再立一功了嗎?”螃蟹舉著螯鉗,像是在點頭。陽光透過沉船的破洞灑下來,在骨瓷三器上折射出細碎的光,那些光在空中晃了晃,竟拚出個箭頭,指向深海的方向。
歸墟的海浪拍打著船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林小滿握緊手裡的骨瓷碗,碗身傳來微微的震顫,仿佛在與海底深處的什麼東西呼應。他知道,這趟歸墟之行,才剛剛揭開真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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