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雪粒撲在帳篷帆布上,陳青梧握劍的手突然一顫。篝火映照下,她虎口處蜿蜒的黑線如同活物,正緩慢向手腕爬動。
“張驍!”她掀開防寒手套,聲音裡難得帶上一絲慌亂。
正蹲在火堆旁烤狼肉的男人猛地回頭,手中鐵簽“當啷”砸在岩石上。火星四濺中,他撲過來攥住陳青梧的手腕,指尖壓住脈搏時,臉色驟然陰沉:“什麼時候開始的?”
“半小時前。”陳青梧咬著牙,另一隻手掀開衝鋒衣袖口。黑線已經蔓延到小臂,皮下血管泛著詭異的青紫色,像凍土下蟄伏的毒蛇。
陸子銘抱著一捆枯枝鑽入帳篷,羊皮襖上還沾著冰碴。他瞥見兩人神色,立刻甩開柴火抽出羅盤,銅製的天池針尖正對著陳青梧的手腕瘋狂震顫。“天工係統怎麼說?”
陳青梧腕表狀的設備投射出全息屏,猩紅的警示框裡,“輻射變異”四個字刺得人眼疼。張驍一拳砸在凍土上,積雪簌簌震落:“通古斯那鬼塔的輻射果然沒散乾淨!”
“未必是殘留。”陸子銘掏出放大鏡貼近黑線,鏡片映出皮膚下細密的金屬光澤,“你們看,這些顆粒在移動。”
篝火突然“劈啪”爆響,陳青梧的古劍毫無征兆地嗡鳴起來。劍鞘上的饕餮紋泛出暗紅,仿佛被看不見的火焰炙烤。張驍的青銅劍也跟著共振,兩柄古兵器發出的聲波震得人耳膜生疼。
“磁場異常!”陸子銘的羅盤指針開始打轉,“附近有東西在乾擾......”
話音未落,帳篷外傳來狼嚎。不是西伯利亞灰狼粗糲的嘶吼,而是某種尖銳的、帶著金屬質感的嘯叫。陳青梧抄劍掀簾而出,漫天暴雪中,十幾雙幽藍的眼睛正從鬆林間逼近。
張驍抓起登山繩在掌心纏了兩圈:“是那群變異狼,它們居然跟到這裡了!”
頭狼的輪廓在雪幕中浮現,額頭上拳頭大的肉瘤裂開三道縫隙,露出裡麵晶狀的複眼。陳青梧劍鋒橫掃,斬斷最先撲來的狼爪,卻見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而是冒著熱氣的黑色黏液。
“不能見血!”陸子銘突然高喊,“這些畜生體內有輻射液!”
張驍聞言急退,青銅劍挽出個劍花挑開狼腹。果然,內臟間纏滿藤蔓狀的黑色菌絲,正隨著心跳鼓脹收縮。他猛地想起通古斯雷暴區那些吸血的赤藤,寒意直竄後頸:“是共生體!狼群被輻射變異植物寄生了!”
陳青梧的手腕突然傳來劇痛,黑線暴漲三寸。她踉蹌半步,古劍險些脫手。張驍閃身擋在她麵前,劍柄重重磕在撲來的狼頭上,轉頭吼道:“老陸!帶她去山洞!”
陸子銘甩出墨鬥線纏住狼群,朱砂浸染的絲線碰觸到黏液立刻燃起青煙。他拽著陳青梧往山崖退,風雪中隱約可見五十米外有個天然岩洞。
狼嚎聲突然拔高八度,頭狼額間的晶狀複眼射出紅光。陳青梧腕表警報聲大作,全息屏彈出新的提示:【檢測到定向輻射波,變異加速12】。
“進洞!”張驍擲出三枚冷焰火,刺目的白光暫時逼退狼群。三人跌進山洞的刹那,陸子銘甩出金剛傘卡住洞口,傘麵立刻傳來利爪抓撓的刺耳聲響。
陳青梧靠著岩壁滑坐在地,冷汗浸透衝鋒衣內襯。黑線已經越過手肘,皮膚下的金屬顆粒彙聚成蛛網狀,每根“蛛絲”都在隨著脈搏跳動。張驍撕開急救包,卻發現抗生素針劑剛觸到血管就變成黑水。
“沒用的。”陸子銘摸出本泛黃的《炎帝藥典》,書頁間夾著張明代絹畫,繪製的正是輻射瘡症狀,“這是‘金蠶蠱’的變種,但毒性烈百倍。除非......”
“除非找到至陰之物調和。”張驍突然搶過話頭,手指點在絹畫角落的注釋上,“冰下白魚膽,輔以雷擊木灰——老陸,這附近有沒有凍湖?”
陸子銘的羅盤貼著洞壁遊走,天池針突然垂直指向地麵:“這山洞是人工開鑿的!你們看岩層斷口——”
青銅劍劈開洞壁苔蘚,露出下麵暗紅色的壁畫。赭石顏料勾勒出鄂溫克薩滿祭祀的場景,人群跪拜的中央不是篝火,而是一口冒著寒氣的深井。陳青梧強撐著湊近細看,突然指著井底某處:“這裡有字!”
【白魚棲冰,十年孕膽。】八個漢隸刻在井沿,旁邊還畫著魚形圖案。張驍的登山鎬敲在洞底凍土上,沉悶的回響說明下方是空的。
“賭一把?”他看向兩位同伴。
陳青梧扯下圍巾紮緊小臂,古劍插進岩縫借力起身:“總比等死強。”